日已西斜,王彦拖着长长的影子从齐云秘境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不过总感觉体内的那股力量没有尽头,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心里依然乱糟糟的,要不是嘴里的避沼丸快没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停下来。
这时,老丐也已运功完毕,从树上下来时刚好看到王彦从齐云秘境回来。只见他一声不吭,纵身一跃,便跳上大樟树的一根树枝上躺了下来。
老丐暗自佩服,这少年实在有过人的天赋,再加上血灵体赋予他的能量,更是日行千里。又经过下午两个时辰的奔跑,他似乎已经能轻易掌握身体的平衡和力度,这次上树更不见他如何用力,只稍稍屈膝就已跃上高处,比之中午时候那一跃更加轻盈。
其实,老丐自己也有不小的收获,他刚刚运完气,发觉自己的内力竟然因为这个桃子差不多回复到了以前的六成,而十年前遗留下来的内伤也完全被治愈。
大惊大喜之余心中的担忧却也更增,这少年虽然进步奇速,比他所期望的更加令人满意,但是他的血灵体质极易让他坠入魔道,若是他将来不肯自废武功,势必又会引发整个江湖的混乱,那时候,恐怕再没人能阻止他了。
王彦躺在树枝上闭着眼睛,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副奇异的画面:一颗巨树在层层的雾霭笼罩下向外延伸出一根巨大的枝条,而这枝条上还挂着一颗红色的果实,正闪闪发着光。
王彦疑惑地睁开眼,这地方他似曾相识,好像自己曾经到过。可是仔细一想,又不禁哑然失笑,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单是那么巨大的树就不可能有,就算是齐云秘境内的巨树,怕是也不及那根树枝的十分之一吧。他敲了敲脑袋,只当自己想多了,闭上眼睛继续冥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只剩下几缕还未散去的余晖。王彦睁开眼四处看了几眼,老丐正在另一棵樟树上打坐,树下那小孩一手抱着还没吃完的桃子桃子,一手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王彦突然想起自己没吃晚饭,肚子不知不觉竟有了些饿意。
那桃子其实挺管饱,刚才吃两个就觉得有些撑了,只不过他刚才又在齐云秘境里跑了两个时辰,体能消耗过大。他左右顾了两眼,目光又落到在一旁打坐的老丐身上。
王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已跃到那老丐身旁。
老丐知道他来,双手在面前画了个圆圈,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果然,那少年就在眼前,正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你这是在练什么?怎么看着像瑜伽?”王彦疑惑道。
老丐额头青筋直跳,心想这‘瑜伽’肯定不是什么好词语,可惜被他骂了自己却听不懂。
他咳嗽了两声,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瞒你,这是打坐练气的法子,对人的内力修为会有很大的好处。不过,你可别指望我教你,教你剑招已是我最大的限度了。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彦一脸不屑道:“我才不愿意学你那什么武功,你最好连剑招都别教给我,免得我到时候散不干净你后悔莫及。”
老丐为之一滞,心中还真怕他不肯用心学,当下也不再言语。
王彦待了一会儿,见他老半天没说话,可自己的肚子还饿着,也顾不得才和他抬过杠,嘿嘿笑了两声,厚颜道:“喂,老猴儿,你那个你那个啥药的,再给我磕一粒成不。”
老丐额头直冒黑线,“你今天都用了两颗了,一颗能管两个时辰,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还进去做什么,难不成晚上你还要去,那样太危险了。”
“不不不,我只去一小会儿,一下子就回来,不会太晚的。”
老丐一听直摇头,“那更不行,这避沼丸的配方早已遗失,剩下的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总共也只有这么几颗,你只去一小会儿岂不是太浪费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啊?祖上传下来的!那,那……没过期啊?怪不得我开始进齐云秘境那会儿有反应呢,感觉头重脚轻的,该不会是你的药丸的问题吧?”
老丐听他如此说,心中愤怒,哼了一声,“你要是信不过我祖传的秘药,大可不吃啊,你再进去试试。”
王彦一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唉,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我就是饿了,想去再摘两个桃子来吃,你们不也是没吃吗,我也顺便多摘几个来。”
老丐一听他要去摘桃子,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异样,只听他咳嗽两声,语气突然和蔼,“嗯,那个,其实肚子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年轻人难免会饿得快一点。”
老丐又在衣服里掏了一会儿,取出一个药瓶,小心倒出一粒蓝色药丸,伸手递给王彦,“拿去。”
王彦见他突然这么客气,还有些微微愣神,避沼丸已塞到他手里。
老丐想了想,又脱下一件衣服扔给王彦,漫不经心道:“要是手拿不下就用这衣服包着带出来吧。”
王彦看着他,表情有些怪异,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敢情他是听说自己要去弄吃的才这么大方。
王彦心里鄙视了一下,这哪里是老猴儿,分明就是老狐狸,唉,反正早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了,只好随他了。
王彦掂了掂手上的衣服,说道:“你这衣服上全是洞,又脏又破,只怕包不住的吧。”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比老丐的这件也好不了多少。
老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竟然讪讪地笑了笑,“你拣大的摘嘛。”
王彦:“……”
王彦现在可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一般上了年纪,爱故作神秘,偶尔还有点脾气的老东西都是大大的老狐狸。唉,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老的滑啊。
去了才不到一炷香功夫,王彦就捧回四个大桃子来,王彦见小孩中午那颗桃子还有小半个没吃完,现在还拿在手上,不时啃一小口。
“这个扔了吧,吃刚摘下来的。”王彦又给他递过一个桃子。
那小孩微微一笑,果然听他的话,扔了手中的桃子,去拿他刚摘下来的。
老丐在一旁看得直肉疼,这两个败家玩意儿,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们却弃如敝履。看着小孩扔在一旁的桃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彦把剩下的桃子往地上一摊,和那老丐招呼了一声,又唰地一下冲入齐云秘境,老丐在后面喊了一声,他却早已去得远了。
王彦刚才摘桃子时,在树上看到离桃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凹形圆形器皿,大约脸盆一样大小,王彦心里想拿它来盛水倒好,他多天没洗澡,身上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这时候急急返回秘境,一是要拿那个器皿盛水,二是想要在瀑布边好好洗个澡。
再来看时,果然远远能看到一个脸盆大小的凹状物体,它有一半埋在土里,似乎是铁器,可是却并没有斑驳的锈迹。只不过这物体没在秘境边缘,从桃花树往中间差不多八九丈距离。
王彦看着相距不算太远,心里估摸了一下距离,略一凝神,双足微微蓄力,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窜去。他现在经过长时间的奔跑,早已能熟练掌控自己的身体,自然知道自己要用多大力气。
可是这一次,他却还是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