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苍凉浩大的号角声,起起伏伏的响起。听到号角声,营房里的人齐齐一愣。
“是集合号角。”
“这时候吹做什么?”
“风雨这么大,不会是谁故意捣乱吧?”
“还是去看看吧,小心点没错。”
“奇怪,第一天就突然集合?甚至明天才是真正的第一天。是考验应变能力还是让新兵快速认识现在的身份?”陈蛮暗自疑惑。
……
训练营的校场是一片谷地,周围山势突起,大雨之下,浑浊的泥水沿着山壁滚滚而下,经过无数次压实的黄土地,一片泥泞。
校场北侧,一个两米高的石柱台子,一个身影静静屹立。
陈蛮赶到校场时,这里已经聚集来了不少新人,淋着大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北侧的台子上那个背影。
抬眼望去,陈蛮不禁微微一呆,石台上那一个背影,宛如山岳般屹立在大雨中,火红的大衣竟好像夜里被笼罩的灯火,给人一种奇异的视觉冲击,陈蛮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十分醒目。
“好像……光?”
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此刻,数千人大部分集中到了大校场内,只是却被某种莫名的气势震慑着,数千人显得一片静寂。
哗哗大雨继续下着,风雨中,呜鸣的号角不知从何处再次响起。
片刻,号声止歇。
这时候五千人也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校场上渐渐嘈杂起来,五千人一人一句,那声音就和蜂巢一样嘈杂。
“这人是谁,把我们叫来,就是让大家在这淋雨吗?”
“不对劲……好像很强,难道是四顿以上炼出战气的战士?”
号角声停止,主台上神秘的背影却依旧巍然不动,场面不禁更加杂乱,一些人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各种非议层出不穷。
“这是脑袋不正常吗?”
“嘘!我看啊,这人不是训练营的主教官,就是训练营的主教官!在给我们下马威呢,小心点!”
“呃……”
终于,声音达到最高时,身影缓缓转身。
“很好……”淡淡的声音。
如一道飓风一般的冲击波,全场气浪一震,忽然静了下来。明明很轻的一句两个字,传遍全场人的耳中,竟是感觉震聋发聩。
所有人,安静的瞬间,脸上全都难掩心中的震骇。
“烽火二营战士,何在?”
夜色下,无人看清红衣人的长相,只听其一声大喝。随后周围一阵齐齐的暴喝。
“喏!”
‘轰轰’‘轰轰’
黑暗中,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百余人身穿甲衣的战兵。竟给人千军万马正在践踏的威势。刹那间湮灭了雨声,一步步踩在地面,却似踏在新兵们的心坎上,令人感觉一股无形的压抑难受。
“立即,分散队伍。”台上的红衣人又喝道。
“喏!”
一声齐喝,百余人分散汇入五千人的队伍。
“立正。”
“列队。”
“五十人组成一对,违者军法处置。”
随后是一声声严苛、冷厉的呼喝。百余人如虎入狼群,在瞬间冲散了五千新兵的队伍,五千人被分为一列一列,动作稍有怠慢,立即被一掌打出三四米,最后得由其他人扶着才能站好队伍。
陈蛮此时就扶着一身污泥的胖子秋吉,在一列队伍中站着。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身上,浑身都在滴水。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
那百余战兵,简直强横的变态,他们这些新兵就与玩具一样,被一掌打飞,还能后面掀翻三四个人,甚者,有些人被打得口吐鲜血。
五十倍的差距,百人镇压住了五千人。强悍的力量,蛮横的手段,令人头皮开始发麻。
“很好……”
“看来三天的初训,并没有让你们适应战营的生活。”红衣人语气玩味,清晰的声音传遍了谷地四方,“集合号角一响,所有战兵两百息内必然集合,违者,军法处置。我刚才给了你们五倍的时间,可是,现在竟然还有人没到……”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放大。
瞬间一股狂暴的声浪彻底掩盖了雨声、风声,在校场激荡不止,漫天的雨滴在都被震为成一片片雾水,所有新兵脑袋发蒙。
这就是高级战士所拥有的力量吗?陈蛮心中震撼。
这样的大雨,刚才确实有不少人没跑出来,单单陈蛮那一个营帐里的人就有好几个。这一刻,不少人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特别是刚才列队时候已经吃了苦的人。
比如——陈蛮旁边的秋吉,此刻正小声的嘀咕:“嘿嘿,那几个混蛋,不听我秋吉大爷的劝告,等下罚死他们!”
“啪!”一团泥块摔在的秋吉脸上,溅开了一个花朵形状。
“烽火二营战士何在。”这时,台上那人又道。
“喏!”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新兵们齐齐吓了一大跳,只见黑暗中,无数身影从屋顶或棚角的位置跃出,粗略数一数都有超过百人的数量。原来就在刚才,他们一直被这两百多人暗中包围着!
差距,陈蛮清晰看到了差距。
这些所谓烽火二营的战兵,比之他之前遇到的阿鲁山矿区那个守卫的队长也不相上下,可能更强。而且在烽火二营,这样的人一队又一队出现,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如果陨岩战团都是这样的实力,那会有多强的力量?
那个红衣将领,又是什么等级的实力?四顿一万斤?还是更强大?
“执行军法。”
红衣人一声令下,语意冰冷。
仅仅片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一个个身影被扔在北侧的台子下,浑身泥水,足足有两三百人。
‘啪’‘啪’…那些战兵又拿来一些似背心一样,却盖过大腿的黑色甲衣,丢在这些人面前。
“逾时未到者,罚负重三百斤围绕校场速跑十圈,半个时辰未完成者加一圈,重跑。”红衣人冷冷地道:“二队负责监督。”
话音一落,全场凛然。
负重三百斤,几乎是常人的极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抬起三百斤不难,但以这种状态围着这个跑上十圈……白天他们看过,这山谷至少内容纳一万多人,中间的校场就占了一半!
“不、啊!”
有人想反抗,却是被两下打倒在地,强硬的套上了负重甲衣。
“你是谁!我不服,凭什么罚我们这么重”
“对对!不就是迟到了一点吗,这种惩罚根本……!”
“不合理、不公平……”
“不公平?桀桀……”红衣将领冷然笑了,环视一周,顿时所有人只觉一股肃杀之气,“这里是陨岩战团,守卫大荒山脉与半兽人对抗百年的陨岩战团。而你们,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你、你……连一顿战士都不是,千斤力量都没有,还想要公平?”
“什么是公平?公平是什么?是强者制定的规则,就是不公平,你们又算什么?”
“公平?大荒山脉里,半兽人战士一个最差都是接近二顿战士,普通的半兽人力气都可比一名一顿战士,你们……你们现在连半兽人小孩都不一定打的过,你们想要什么公平?”
一口气说完,红衣人冷冷笑了几声,口气十分不屑。
“我不服。”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气愤吼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是特招战士,我要见陨岩战团的战官,我要退出训练营,我鲁李休斯十九岁就达到九百八十斤拳力,到哪里都有人要,凭什么这点小事我也要这样惩罚!”
三百斤负重十圈,一名战士也不一定吃的下。何况这里无一人是一名力达千斤的战士,这样的惩罚在所有新兵看来,都有些重了。
“天才。”红衣将领嗤笑了一下,似根本不屑于纠缠,冷道:“不服可以。退出训练营也可以。半个时辰跑完十圈,允许你退出训练营,或者……留下一只手掌,逐出训练营。”
“……”
跳出来反抗的男子闻言一滞,一阵无言。没错,他鲁李休斯是一个天才,但真要退出训练营,他不敢。更没有这个打算。脸色顿时一阵青白交接,说不上话来。
一只脚忽然踹在鲁李休斯腿弯上,一名战士强制为其绑上负重甲衣。
从始至终,这些烽火二营的战兵无一废话,显得冷酷异常。
见此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反抗,都乖乖的穿上了负重甲衣,而后无奈迎着倾盆大雨,开始围绕校场‘负重奔跑’。
十圈,直径一千多米的校场,等于三四万米。
不少人才跑两步就开始哀叹了,不过,实在跑不下去了,总不能拖着他们跑吧?这是不少人心里的想法,当即放松心情准备先跑几圈再假装不支,那冷血教官总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吧?
然而,世上的侥幸真的很少。就在这时红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当然可以耍奸溜滑,我确实拿你们没有办法。不过,一天的量没完成,明天继续,五天不成,加一圈,伙食降一等。”
什么!不少人彻底惊了。
来的之前,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训练营的伙食,那一天四顿皆是上等肉食,顿顿管够,品质极佳。那待遇简直没法说了。许多大荒山脉才有的异兽血肉,平常人一年都未必吃的上一次,对他们来说却能当饭。
就算给一只猪吃上半年,体质都能增强几倍。
红衣人这话,算是彻底打在他们软肋上。
新兵们心中凛冽,气氛瞬间肃穆了许多。
也许这就是今晚集合的目的——来这里,是索求而不是给与,这里是拥有钢铁纪律的战团,为对抗异族为人族而战的队伍!陈蛮想起三天初训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异族愤,天地杀。
“很好。”红衣人声音似乎有了那么一丝满意,道:“希望你们意识到,想要得到,必须要有相应的付出,战团的纪律不多,只有服从命令、忠诚等几条……嗯,我叫蓝疾,陨岩战团烽火二营一名小小的统领,也是你们这一届新兵的训练官。”
“我不管你们暗地里怎么叫我,更不管以后是否有人躲在营房,不出来训练……今后训练营只有一个条令,就是服从命令。所有人都能听令而行,你们就可以拥有相对的自由。”
“不愿变强,偷懒,没有人会勉强你。训练营的存在,是为陨岩战团训练战兵,是为了培养能抵抗半兽人的侵袭的战士,为了整个人族而存在!”
说着,蓝疾缓缓转了一圈,目光有若实质刺在每一个人脸上,道:“每一个陨岩战士,都是人族的精英,加入,既荣耀!废渣能通过训练营的考核吗?守卫家园,守卫家园!你们……难道不愿意成为强大、无可匹敌的大战士吗?你们难道愿意看到自己的家园受到半兽人的侵犯吗?”
蓝疾蓦地大吼。
很热血,很令人肉麻的话。结果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反响。
“不愿意!”“不愿意!吼~~”
一句话似乎引起了众多共鸣,参差不齐的吼声,震得地面积雨震荡,树叶簌簌。
“不愿意。”胖子秋吉一脸狰狞地吼道。
那一瞬间,浑厚的腰杆挺得笔直,胖子的眼中透着一股仇恨的气息,让陈蛮只觉得其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