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黄金战枪,李德钢在疾走之余,凝神倾听身后的动静。但听见追逐的人群两边一分,大队向自己追来,另有五十余人则是向那蒙面人冲去。不由奇怪。转念一想,又有些恍然——说不定是早在先前,那蒙面人在争抢传奇武器时,杀伐过重,人家这是找她报仇去了。
他脚步不停,返回头凝神向那蒙面人瞧去,见她抱膝而坐,举头望着天上浮云,对冲向她的众人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甚是洒脱。
李德钢见她在重伤之余,群敌向犯之际,居然表现得如此好整以暇,不由得心下啧啧称奇。但觉生平所见过的女子,当以此女最是独立特行。
不过赞叹归赞叹,也还到不了让他返身为之强自出头的地步。他回过头去,继续向前奔行。
这时,见他速度又突然增快了,后面的追兵大急,纷纷鼓噪:“那狗贼速度又增加了!那狗贼速度又增加了!”
李德钢大怒,突然停步,回身面对众追兵,喝道:“骂我的,当面来!”
他这么一站一喝,登时一股凛烈气势,扑面而起。那些追赶之人微惊,但随即欺他只是一人而已,不但不有所顾忌,反而怕他又跑了,于是纷纷大叫着恶毒语言,向他围去。
李德钢不再言语,容色如铁,持枪只待撕杀。
未几,就在一众追兵将将欺到近前,正待杀人夺枪时,李德钢已是一声大喝,纵身前冲。右手横握战枪如提斧子,但凡见到的身影便是一斧劈下。左手拳也不闲着,将深厚拳力一拳拳地打出。
霎时间刀光耀眼,最少便有十件兵刃齐齐击中了他。而他则是浑然不理,于恶战中连声呼叱,右手提枪直上直下的猛砸,左手拳同样是硬桥硬马的直拳出击,动作走得全然是军队中那种奋不顾身的以伤换伤玩命路数,打法凶悍之极。
一时间,左拳右枪过处,残肢断体,尸横一地。围追人丛各各后退,惊惧不跌。
李德钢立在自动分开来的战场中心,环目一扫,喝道:“还打不打?”
那些正面对上他目光的,均避开了他视线,不敢接口。但背对着他的不受正面压力者,其中有一人便振臂高呼,道:“这狗贼只有一人,我等数百人在此,又何必怕他,乱刀将他分尸了就是。”
李德钢猛地转身,怒道:“好,狗贼便先拿你分尸。”言毕,大步踏出。挺枪便向那喊话人冲去。那喊话人大惊,忙挺盾护住上身。但李德钢如今之力,又岂是区区一面盾牌便能防御住的?枪到,盾破,余势所及,顿时将一颗头颅刺爆。红的白的四溅。
那些追来人群见李德钢凶悍,无视他们之极,登生同仇敌忾之意,也不知是谁喝了声杀,纷纷举动刀兵,再度向李德钢攻去。
李德钢怒气勃发,更不答话,只将左拳右枪犹如狂风暴雨般直打急劈。霎时间,枪过处,连头带人分成两半,拳击处,无论是金属还是人体,皆一触即溃,概莫有能与之为抗者。
这一场好杀,顿时间,血肉飞溅。中者无不翻身扑倒,只区区三个呼吸,便又躺下了不下于三十人的数量。众人再次骇极而退。
一片粗重的喘息声中,另一处的兵器交击声,也就显得特别地刺耳。李德光斜眼瞧去,只见那些围攻蒙面人者进退有度,攻守皆有章法,显然是同一伙人才能做到如此配合。
而那蒙面人则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抢到了两柄刀,分双手持了,与一干围攻者狠斗。她的刀法也极是精妙,一刀护身,一刀疾攻,左手刀攻敌时右手刀守御,右手刀攻敌时左手刀守御,双刀连使,每一招均在攻击,同时也是每一招均在守御,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酣畅淋漓。
但李德钢一瞥之下,却知那蒙面人久斗下去势必非败不可。毕竟如此打法,一时不败固是能行,可终究会被耗尽力气,任人宰割。果然,便在这时,只见有一人用软兵刃缠上一刀,另外数人各挺兵刃趁机向蒙面人身上击去。蒙面人“嘿”的一声大喝,当即弃左手刀不顾,持右手刀闪身砍出。顷刻之间,便以伤换命砍翻一人。而她的处景,也越加地危险了。
见到这个极有可能是今后麻烦之一的女武者很快就要授首,从此少掉一致祸根源,李德钢应该是开心才对。但便在此时,他胸中有一股倔强之气,勃然而兴,心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该当是非分明。这女子因我而遇险,我若因惧怕她日后报复而心怀窃喜,岂是男子汉所为?罢了,日后就算这女人请得大批高手要来杀我,我跟他们周旋到底就是。做人,该当问心无愧!”言念及此,不由得热血上涌,连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要低调行事,也抛了个干干净净。蓦地里雷霆般一声大喝:“那边听着,我还你战枪。”
言毕,提臀摆臂,如扔铅球,将黄金战枪直直向那边战圈中投去。
众人大哗,不意他竟然如此就将辛苦抢到手的传奇武器复又投出。却惧于他适才杀伐之狠,无人胆敢嘲讽于他或者趁机找他复仇。
另一个战圈的围攻者,则当真是意外之喜了。他们见战枪来势好快,再要提醒被瞄向的人闪避已是不及,当即有一人挥动重剑去挡,只听得当啷一声响,重枪与人一起跌落,那枪继续刺出,噗地一声,大半载枪身隐于地面。
这一枪,好大的威势!但更让围攻者喜动颜色的是,失落的战枪,就这么大出意外地重回己手了。一时间,就连那些攻击动作,也不由一滞。眼角余光,都盯向了枪身,似乎要看分明这是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李德钢已是一声长啸,迈动双腿,向着那边疾冲而去。那边的围攻者登时凛然,匆促间,或许是他们的领头者迅速思考了该如何取舍吧,竟是一声令下,舍了围攻蒙面人的战局,全部收回团团护着黄金战枪,目露战意。
李德钢不知这些围攻者的姓名来历,也不想真个儿与他们较真,见他们不攻那女子了,便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径自走到那女武者身边,朗声说道:“我护你离去,你予我一笔护送费用,如何?”
那蒙面人抬起头来,冷电似的目光向李德钢一扫,见他不似作伪,目中微现诧色,哼了一声,也不回答。
李德钢见她仍是冷冰冰地不虚与蛇委,心中称奇:“这女子,果然比好多男人都要有气节。”对她相助之心更盛,心想:“这人眼下已无战斗力,我便送她一程,权当是我偶发善心一场便是。至于要杀掉许多人才能抢得到一条战枪,也没什么意思。”当即回过身来,双手在腰间一叉,大声道:“现在我要送这人离开,你们不许跟过来。”
那一干人正自要守护战枪,倒是巴不得这个武力奇高的对手不要参与抢夺,因此他的话虽然狂傲,却全都忍住了当没听见。
李德钢等了等,回过身去,道:“走吧,别指望我还会去扶你。”
那蒙面人见李德钢行事疯疯癫癫,全然的毫无头绪,不由得大为诧异,低声道:“小子,你为甚么要帮我?”
李德钢道:“我心中一喜,就这么做了。”蒙面人道:“要是你不一喜呢?”李德钢笑道:“那我自然不会管你死活。”蒙面人道:“你是打伤了我,心中过意不去,是不是?”李德钢摇头:“你既然参与了这场抢夺,我打伤你也是应该。我帮你,主要是因为你不女人作态,我要是负手旁观,你这种人可就要绝种了。”
那蒙面人也是古怪,听见是这个理由,倒是确实没有如一般女子那样恼怒,反而点头认可道:“你这人行事莫名其妙。好,我便领你一个人情。”
“不用领人情。我说过了,你予我一笔护送费用就是了。”
“多少?”
“你有多少钱?”
“我……”
二人说着,渐行渐远。其他人既顾忌李德钢的战力,也眼红那条黄金战枪,都对他俩不多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