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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暑假初结师徒缘

宋福星人生里,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自家老姐宋欢笑,一个是自家老大展颜。

从小到大,姐姐欢笑,在福星心目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甚至超过了母亲的地位。

从小到大,老大展颜,在福星心目中,更是神一样的存在,无人企及,无人超越。

记忆中,父亲总有做不完的实验,母亲总有念不完的诗词,沉溺在二人世界里,忘记还有三个女儿的存在。

记忆中,是姐姐带大自己和妹妹,饭菜,是姐姐给喂,衣服,是姐姐给穿,睡觉,是姐姐拍哄着。

记忆中,老大展颜,在自己成长中,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在成长岁月中,也曾替代了父亲的存在。

记忆中,福星很喜欢模仿自家老大的言行,毫不客气地说,童年的福星很像盗版展老大,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四处张扬,一样的惹是生非。

刚刚记事的时候,就和姐姐欢笑一起,跟在展老大后面跑;每天拿着小木棍,喊打喊杀,完全不像个女孩子,其实长大后的福星,也不像个女孩子。

还记得姐姐上小学的那年,瘸着腿从学校回来,福星连着几天早晨偷偷看老大训练,然后躲着人,自己拼命练,希望长大后,可以站在姐姐面前,不再让她受伤。

从那时候,福星就有个梦想,像展老大那样打拳耍棍,变得无所不能,保护姐姐和妹妹。

初二那年暑假,展老大要北上求学,开始迈出他准军人的第一步。一切都按照他的规划,唯一可能有的变数,就是自家老姐。

展老大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看好并且照顾好姐姐欢笑,其实自家老大喜欢自家老姐,早就不是秘密了。对于展老大和自家老姐的这段恋情,福星是万死不辞,保驾护航,以确保自己最在意的这两个人,能幸福快乐。

初二那年暑假那次,以跳读为代价,展老大终于松口,说要给自己介绍个功夫了不起的师傅,福星心情相当激动。就是在那年暑假,高照,走进了福星的人生,成了她梦想很久的师父。

徒弟:你是老大介绍的武功高手?

师父:不是,我勉强能舞刀弄剑。

这是福星和高照的第一次对话,一个一脸崇拜,满目敬仰;一个云淡风轻,红衣似火。

师父教起功夫来很认真负责,从扎马步,到出拳,从跆拳道,到柔道,最后的最后,才舞刀弄剑了一番。

福星很欣赏这个师父,像他的名字一样出手很高招。福星很少欣赏人,自家老大和老姐除外;福星很尊重这位师父,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私下里,福星用师父来称呼他,当面只能喊他高照哥哥。

高照也很欣赏福星,学了半天后,福星就发现了师父欣赏自己。因为他教的很多招式,好像自己看过就能比划得像模像样。福星心里忍不住想笑,师父一定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看老大比划过很多很多次,私下里也练习了很多年,只是没人指点纠正,只能一个人做着武侠梦。

福星不觉得自己聪明,而是认为最大的优势是勤恳,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坚持不懈;譬如习武,譬如电脑,譬如姐姐和展颜。

很多人说福星是天才,也许吧,多少遗传了父亲的聪明智慧,这样想起来,自己像父亲多一些,一样的沉默寡言;而姐姐像母亲多一点,温柔,但是姐姐不会悲秋;妹妹如意,据说像外婆,是个很简单就能快乐开心的人。

福星觉得自家师父不是很爱笑,只有自己顺利做完一个动作,或者提前学会一个套路的时候,师父才会露出那样分外灿烂的笑容。让看的人,就觉得很温暖,很像姐姐的笑容,也像他的名字那般,旭日高照,点燃别人心中的热情,激发出别人的活力。

那个暑假,福星过得很记忆深刻,老大亲自指导姐姐学会了两套剑法,一套是他们两个配招的,一套是自己和姐姐的双人刀剑。福星很开心,能跟姐姐单独在一起,只属于两个人的套路,而不是每次都和如意抢来争去。

师父死缠着老大,强烈要求比试,却被老大不屑地拒绝了,师父怨念无比。跑去指导姐姐,被嫉妒的老大,直接拎到了日头下。福星和姐姐,就站在柳树荫里,看着他们在烈日下挥招,只看见红衣似火,白衣胜雪,两个极端,却又那般融洽。

红衣似火的师父,跳挪腾闪,左支右架,脸上却是笑得说不出来的灿烂。连那双眼眸,都透出几丝笑意。

白衣如霜的老大,总是那么优雅,却能咋优雅之中,逼(bi)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功,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师父最终以完败下场。可师父嘴边的笑意,却映得烈日无光,也许酣畅淋漓的较量,棋逢对手的满足,会让人真心笑得欢畅。

师父喊老大师父,也喊他老大,福星听了忍不住莞尔。原来如此,师父竟然是老大的亲传弟子,怪不得如此厉害。

不过师父和老大有很大的本质上的不同:一个专注热情,一个冷淡无心;一个阳光,一个阴沉;一个温暖,一个冰凉。

老大对人没有耐心,只会丢个结论给福星,或者直接上手解决问题;老大实际上是个本性很冷漠很理智的人,只在面对姐姐的时候,眼睛里才透着笑意,才会耐心的惊人;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因为是姐姐所在意的他才会在意,也只因为是姐姐所关心的,他才会去关心;老大,总令福星崇拜而敬畏。

而师父,在教功夫的时候,很融入其中。他对武术的执着与痴狂,毫不掩饰地影响着福星,就像福星见到电脑的眼神,都是眼睛放光,一副执迷;对每一个进步,师父都毫不掩饰的称赞与认可,他会注意到每个创意,专注而沉迷。福星下意识抬头的时候,会看到师父眼睛里闪闪的笑意。那个时候的师父给福星的感觉像朝阳,就像温暖的阳光,让人不自觉的就想接近,也会想跟着微笑。

整个暑假,福星都跟着师父,学习武术,福星没有拿手的功夫,教什么都能学得差不多,但是要做得到位,甚至出采,好像总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师父说,有心才有德,有德才有念,有念才有魂,我的动作,虽然也行云流水,却失了魂,少了魄,有形而无神。

师父说,挥出去的拳,劈出去的掌,踢出去的腿,刺出去的剑,砍出去的刀,都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主人要有心有情有神才行。

师父说话很像朝阳,充满蓬勃活力,让听得人也觉得热血沸腾,福星很向往这样的活力,这样的热情洋溢。

师父挥拳的时候,能让人想到虎虎生威,有一种气势,但是师父说福星的拳法多了刁钻,总能学出自己独特的感觉。

师父劈出去的掌,利索干练,快而有力,带着一种果断;福星却总是在劈出去的刹那,下意识就想收回,师父说这是人性里的犹豫,是心思兜转,想的太多。师父说,出招就是出招,出而无悔,要么不出,要么必出。

师父踢出去的腿,令人心惊,直指目标,夹着雷霆万钧,震人心魄,把跆拳道的那种感觉,直接表达了出来;福星踢出去的腿,总是不自觉就添上一份灵活,一种轻灵的感觉。

师父擅长用刀,正如师父的人一样,性格上的厚重感,那种感觉就是,当人向前走的时候,会想回头张望,想要张望到的那种心安。

福星擅用剑,也正如师父所说,剑为君子,厚积而薄发,福星喜欢短剑,游刃而有余,福星却把剑使出了一种怪异,透着一股妖异感。

正如师父不像老大的武风,福星也没有继承师父的风格,比老大少了份霸气,比师父少了份朴实,福星的武风是出其不意。

后来,福星断定自己如此沉迷网游江湖,很大程度上受了这个暑假的影响,自己骨子里有份江湖气,一种不安定,不安全的习气,而网游是每个少年心中的江湖。

福星是那种不擅长,甚至不会表达自己的人,话少,安静。只坚持不懈地准时出现在公园训练场学武,晚上回去后,在房间里练习套路,只为了师父的一声不错,或者一个灿烂的笑容。

福星以为喜欢一样东西,就是能看着的时候,看着;能守着的时候,守着;能学会的时候,用心学好;失去的时候,想念了,就用心怀念。

她也确实一直是这样做的,一如她对姐姐,对老大,对妹妹,她站在他们背后,偶尔的依靠,偶尔的被看到,而她却一直看着她们,心里就觉得温暖而平静。

暑假的时候,能跟师父在一起学的时候,福星珍惜每一分每一刻,也用心记下每个瞬间;暑假后,和师父分开,福星也依旧那样,挥着师父教的拳法,劈着师父教的掌法,踢着师父教的腿法,刺出师父教的剑法,却砍不出师父教的刀法。只有这个时候,她会想起,红衣如血,笑如烈阳的师父。

高照对福星这个唯一的徒弟,印象也很深刻:一个聪明,有天分,勤奋而认真的女孩子,沉默、安静而忧伤。

一些方面很像自己的师父展颜,淡漠而沉稳,一种骨子里的东西,让人一眼就看到,也感觉得到。

一些方面又像自己,执着而坚定,一份天生注定的执拗,刻入骨髓,深入灵魂,坚定守护,永不退缩。

外表上,福星和她的姐姐截然不同,宋家的这两位女孩子好像一个温柔,一个冷漠,但姐妹总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她们彼此眼光里的在意与坚定。

入我眼者,入我心中,入我心者,是我命弦,她们自有她们的世界,别人只能隔着那个距离,不得走近,不能靠近,入不得眼心。

一个暑假的交集,福星和高照,仿若两片各自漂浮的云彩,偶然相遇,偶然结缘,然后你朝着你的方向,我朝着我的方向,也许,只是这样的缘分,也许会突然回头张望一下,会心微笑一番,却仍可以继续走各自的人生。

如果没有后续,这不过是一个暑假的师徒,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认真,也只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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