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曼低着头。
碎了。
全部碎了。
碎成一片片。
成了完没有用的东西。
捡了也没有用的，李小曼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想将这些一片片地全捡起来，仿佛捡齐了，就能够找到他似的。
所以，她一片一片地拾着。
这时，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黑黑地影子将她罩住了，她却看也不看，只顾着埋头拾手里的东西。
却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沙哑而紧绷的声音。
“李小曼？”
楚长生知道这个想法十分荒谬，可是，实在是太像了，不仅是长相，那种感觉，也完全一模一样，越是走近，越是能感觉到。
长相也许可能相同，但不可能感觉都一模一样。
楚长生终于忍不住问道，因为紧张，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像是他的了。真的她还活着吗？这一刻，楚长生没有去想既然活着为什么要骗他死了这种问题，他只是迫切地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要她活着。
什么原因都不再重要了。
直到再度看到这个身影，那种漫天盖地扑涌过来的情感才让他知道，他比他想象中更在意这个少女，心甚至因为这种渴望又怕失望而不停地抽痛着。
听到那个似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李小曼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了头。
然后，她站了起来，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有些堵。
她只能重重地点头、再点头。
她弯起了嘴角，试图微笑，可是，不知不觉中，眼睛却变得有些模糊。猛地，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里，紧紧地抱住了。她有些错愕，有些害羞，没有想到一向待人冷淡的楚长生会如此，可是，那有些凉意的怀抱却让她的心踏实起来，真的找到他了。她的手悄悄地抬起来，也回抱住了他，脸有些微微发烫，却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路灯之下，车水马龙之畔，他们就这样拥抱着彼此，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直到汽车喇叭的一声长鸣，才惊醒了两人。
楚长生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这么鲁莽，有些担心李小曼会生气，他轻轻地放开了李小曼，想看她的表情，却见她又微微地垂下了头。
“生气了吗？”
楚长生有些不安地问道。
李小曼连忙摇头，声音却如蚊子似的。
“没有。”
“那为什么老是低着头？现在没有别人在。”
“不好意思，第一次这样。”
楚长生就笑了，心里也放松下来，他对着李小曼伸出了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有很多事情想问你”，李小曼没有迟疑地将手放了上去，仍然不敢看楚长生，可是，嘴角带着微笑。
“嗯。”
这里离楚长生所住的酒店不远了，楚长生是出来买些日用品，无意中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两人在酒店的庭院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说起了话。
“这么说，你现在是个巫女了？”
“真的有巫师的存在啊？”
“我还以为都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呢。”
楚长生说道。
“装神弄鬼的是大多数，真正的巫其实很少的。”
李小曼解释。
“那你刚才弄的光，也是巫术的一种吗？所有的巫师都会吗？”
“不是，巫师们掌握的力量也不一样，有些是都能使用的，有些却只有特定的巫才能使用。像教我婆婆，她最擅长的就是火，光虽然也能用，但是，却很微弱。我的则是光。婆婆说，我们一族是纯粹的光巫女，光的力量很强，是吸血鬼天生的克星。因此，害怕我们的吸血鬼找了上百名强大的黑巫师对我们进行诅咒，所以，我们一代一代才活不过十八岁。”
“对了，婆婆跟我说，这次吸血鬼大会十分危险，猎人协会和巫师协会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们，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李小曼担心地看着楚长生，说道。
“我就是特地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楚长生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你告诉了我，我也许会告诉别的吸血鬼的。”
一股沉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开来，不知不觉，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分开了，方才的充实和现在的空虚，一时让楚长生有些失落。
在经历了最初的喜悦之后，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一个是吸血鬼，一个是巫女，这是天生敌对的两个阵营。如果楚长生把这个消息，吸血鬼们有了防备，猎人和巫师们的计划可能付诸流水。
毕竟，到目前为止，吸血鬼似乎并不知道巫的存在并对他们有威胁。这个计划，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可是，李小曼却就这样告诉了他，只是为了让他逃走。
她可知道，她这样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猎人、巫师的计划失败，吸血鬼的力量集中，也许会对人类造成危害，甚至猎人、巫师，不，不是也许，而是肯定。
楚长生甚至已经能看到满天的血光映红了天空，无数倒下的生命在哀嚎。那是属于吸血鬼的盛宴，却是其他种族的灾难吧。
李小曼嘴边的笑容凝结了一下。最后，她再一次地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楚长生的手。
“我只希望你能活着！”
少女的手冰凉冰凉，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但是，她的语气却是坚定的。
显然，这些问题她已经想过，并做出了决定。楚长生知道，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就好像滨湖城的那一夜一样，因为他的决定而死亡的人数，虽然并不算多，而且，也并不是死于他的手，但是，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里。
对于和平年代长大的人来说，背负着生命是一件极为沉重的事情。
楚长生经历过。
现在，轮到李小曼。
本来，她是不必经历这些的。
一切都是为了他。
楚长生明白。
可真因为明白，所以沉重。
楚长生眼神越来越暗，最后，他将他的手慢慢地从李小曼的手里抽了出来，语气冷淡地道。
“你走吧！”
“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