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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楚长生刚出了个声，话机里就传来了一个焦虑的声音。
“长生，小安他在你那里吗？”
“不在啊，他不在家啊。”
一听楚长生这么说，常姨在电话中就急得哭了起来。
“怎么办？长生，小安，小安他不见了！”
楚长生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下穿好了了衣服，在这个过程中他一个刚使用手机不久的人还完成了全过程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颈间，维持不掉的特技动作，实在是应该称赞一下。但这并不是楚长生有意而为，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电话里的常姨已经慌乱得快发疯了，楚长生用镇定的声音安抚着她。
“先别乱想，房间里都找了吗？”
“都找了，没有。”
“好，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我不知道，对，对了，应该就在刚才，我一整晚上都看着他，就刚才他说想喝点我亲手熬的粥，我这才到厨房去。我真傻，我真傻，吸血鬼怎么会想喝粥呢？我为什么没有想到？都是我，万一小安出了什么事……”
“常姨！”
楚长生提高了声音。
常姨大约被吓了一跳，顿时止住了话语。
“现在，听我说。既然小安才刚出去，他身体现在也不好，肯定也没走多远。我们现在马上出去找，应该能找到他。我现在出去了，你能马上出来吗?”
“对，对，应该没走多远。长生，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楚长生刚冲出门没多久，常姨也就冲了出来，身上就穿着睡衣，也就换了双鞋，就跑出来了，还好留的是直发，如果像妈妈烫一头卷发的话，估计就像疯婆子了。一向十分注重形象的常姨这么跑出来，显然真快急疯了。
两个人见面也没有二话，朝着电梯就跑。
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小安的人，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常姨叫着“小安”的声音极度紧绷，显示她都已经快崩溃了。
“大概不在小区里，我们去外面找吧。”
“外面哪里？外面那么大，那么多地方，我们怎么找？小安、小安，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妈妈不能没有你啊。”
常姨无力地蹲坐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个时候，楚长生抓住了常姨的双肩，硬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想想，再想想，你最了解小安，肯定知道他会去哪里。他想干什么，再仔细想想，不要放弃。”
常姨已经涣散的眼神总算集中了一些。
“我想起来了，小安他，他很喜欢看日出。对，江边，他一定是去江边了。”
雁河曲曲折折在紫荆城里穿行，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它。就在离楚长江所住小区不远的地方也有一段。
楚长生和常姨两个跑到了河边，就沿着河堤一个人一个方向地搜索了起来。
正是初春，河堤两边的垂柳出了新叶，绿得十分清新，枝条迎着风随风飘舞，实在是一道十分美丽的风景。河边的草坪间，三三两两有坐在椅子上看着风景聊天的人，不过，更多的人或是晨跑，或练着太极剑，太极拳，一派悠闲自在的景象。
楚长生可无心享受这份悠闲，他用双目四处搜索，但就是看不到小安的影子。
楚长生有些急了。
真等太阳出来了，一切可就来不太了。
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生活中有急中生智，灵光一现这类的说法，没有想到，楚长生这一急，还真给他想出个办法了。楚长生想起了自己那做选择题时百试百灵的超强直觉，也许，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反正，时间紧急，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楚长生心一横，集中精力想着小安。
脚下则跟着自己的直觉不断变幻着路线。
最后，他终于在一棵桃树下的长椅上看到了小安，他围着围巾，挡住了已经溃烂的颈部，只露出那一双眼睛来，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掩住鼻子，皱着眉，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却只是紧紧地裹着身上的大外套，屈起双膝仰望着泛出浅浅的红色全的天边，眼中满是期待和憧憬。
楚长生在小安的旁边坐了下来。
小安回过头，看到楚长生，笑了。
“是你啊，长生哥哥，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
“常姨说的，你可能会在这里。”
“妈妈。”
小安的眼里露出了幸福的神采。
“我们回去吧，常姨急坏了，你都没有看到，她穿着个睡衣就跑出来找你了。”
小安摇了摇头。
“不了，反正回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样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溃烂实在是太可怕了，你知道吗？先是你的皮会慢慢地掉落，然后，连肠子、心脏都会烂成一摊烂泥，但是，你还是活着。因为头是最后烂掉的。
我不想那样死掉，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还能走动时，死在阳光之下。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日出了。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看日出，可是，自从再也不能在阳光下走动之后，我却每一天都在怀念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长生哥哥，你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看这最后一场日出吧。
一个人，我有点怕。”
小安说道，语气平静，但十分坚决，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楚长生想了想，这样说。
“如果这真是小安的希望，我也不能阻止。毕竟，就算将你带回去了，就像你所说的，目前看来，并没有任何救你的方法。”
“谢谢你，长生哥哥。”
“我给小安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前些时候，我有个朋友得了绝症。”
“什么绝症，癌吗？”
“不是，不过，反正也是同小安一样，没有办法治好的病。她快要死了，怕我伤心，就没有告诉我。后来，等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你肯定很难过吧？”
“嗯，但是，你知道吗？我最最不能释怀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没有在那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多一分也好，多一秒也好，我也想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闭上眼睛。也许她觉得让我看着她死去是一件痛苦的折磨，但是，连这种折磨的机会都没有却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如果还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她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陪着她，直到最后一刻的来临。”
这还是楚长生第一次对人说起这件事，他从来不善于说自己的事，可能今天是个合适的时机吧，竟然这样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说完，楚长生就没有再说了。
只是坐在小安的旁边，注视着前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决定还是得本人来做。虽然小安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已经有了他的判断力，要怎么样活着，要怎么样死去，他也有他选择的权利。楚长生能够劝说，却不想强制他去做些什么。尤其，剩下时间对他而言会是那么残酷的情况下。
身边是长久地沉默。
天边的云霞由浅变深，越来越来绚烂，最终，万道金光终于洒向了大地，楚长生甚至能听到身边皮肉传来的滋滋声。
“那，那是什么？”
“有，有人冒烟了，快打电话报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