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在司机冒雨下车查看之后，其中的一个比较年轻一些的救护人员性急地问道。
“爆胎了。”
司机的脸色十分难看，虽然有备胎，但在这样的雨天换轮胎也不是一会儿能搞定的事情。
“赶紧打电话再叫派车吧！”
虽然是突发状况，但估计这种情况救护人员也见多了，年长的救护人员反应更沉着，更快，他立即拿出了电话。只不过这个电话打得却比预想中久一些，而且，听起来并不太顺利的样子。
“怎么样，已经派车了吗？”
楚长生的心中一沉。
年纪大一些的救护人员安慰道。
“我们医院的救护车也都出去了，不过，你放心，已经联系就近的医院派车了，马上就会到的。”
这样的天气，出意外需要救援的情况也多，救护车比平常更紧张一些。
救护人员虽然力求镇定地安慰楚长生他们，但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而就在这里，妈妈又发出了一声痛呼。
“怎么了，妈妈？”
楚长生紧张地问道。
“我的肚子越来越痛了，血好像也越流越多，宝宝、宝宝可能保不住了。”
妈妈又急又怕，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本来她一直在忍耐着的，可是，突发的状况和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
看情况不能再等了。
楚长生牙一咬，心一横，对救护人员们说。
“把你们的雨衣脱给我。”
“你要干什么？”
“这里离医院也不远了，我抱她过去。”
“可是，这时候移动患者也不好。”
“你能保证救护车马上就来，她呆在这里就不会有事吗？”
年轻的救护人员哑口无言，年纪大些的检查了一下妈妈的状况，然后，把自己的雨衣递给了楚长生。
“路上小心一点，注意不要颠着患者。”
“可是……”
年轻的救护人员还想劝解。
“再拖下去……”
年纪大些的话没说完，但显然并不太乐观。他们是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如果是从别的医院调车过来的话，就算能马上出车，花的时间也只会更长，这样的天气，半个小时都是好，搞不好就是一个小时。
可是，这个出血的状况，再拖下去，孩子保不住不说，弄成大出血，只怕大人也会有危险。
楚长生不再迟疑，打横抱起了妈妈。
“我这里带你去医院，撑着点，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长生。”
妈妈呜咽地道，她感觉到宝宝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她远去，作为妈妈的直觉，她知道，再不快一点，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都怪她，明明这些天肚子有些不舒服的，她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太留意。她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这是她唯一拥有宝宝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失去他的。
一出救护车，楚长生就全力奔跑起来，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了，关系到妈妈肚中的孩子，自己的弟弟、妹妹，这就是天意吧，费尽心思地想掩饰，到头来，却终究敌不过命运安排的意外。
楚长生苦笑，但却不曾犹豫。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天真的性子，凡事习惯了从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从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天起，从看到网上那些吸血鬼家庭里发生的形形色色的悲剧起，他就从来不曾乐观过。
今天的情况虽然突然，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秘密被意外发现的时候，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样做是正确的，总不能为了掩饰身份让妈妈和未来的弟弟妹妹出事吧。
尽管，楚长生也明白，从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他身为平凡人类，和家人和乐融融地生活的日子也许就会提前几年结束，而且，这还只是其中最轻的结果，严重的话，也许他将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但楚长生知道，对于这个决定，他不会后悔。
随着楚长生达到极限速度的奔跑，他的头发渐渐地变长，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抱着妈妈的指甲也无声无息地长了出来。
只有在真正变身的情况下，他才能充分发挥最快的速度，将妈妈第一时间送到医院里去。
“长生你……”
妈妈惊惧而不敢置信地看着楚长生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长生他，竟然真的是吸血鬼？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要太激动，深呼吸，不然对宝宝不好。”
妈妈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宝宝，她一定要保住宝宝，一定。
“还好送来的及时，现在暂时没事了，不过，还是要住院观察。而且，从现在开始，除非必要，最好连床也不要下，多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吃，知道吗？”
楚长生一一点头。
“跟我来拿药方，抓药去吧。”
到了这时，楚长生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总算弟弟还是妹妹保住了，也不算冤枉了。他跟着医生去拿了药方，抓了药，又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这个时候，妈妈身边最需要爸爸了。
将药的服用方法告诉了妈妈，楚长生就离开了病房，有他在，妈妈身上那种紧绷，眼神中的惊惧藏也藏不住，哪里能安心休息。
妈妈不是李小曼，李小曼从小就知道了她什么时候会死，并安然面对。对她而言，吸血鬼什么的，也算不了什么。连死亡都不怕还有什么不可以坦然面对的。
但像她这样的人是不多的。
一般正常人是不可能不怕的。
接下来，只有两种，一种，虽然怕但最后还是因为爱慢慢接受并试着克服了；另外一种虽然爱，但也无法接受，恐惧排斥的面战胜了爱的那一面。
楚长生希望妈妈也能像常姨那样是第一种，但是，他却做好了妈妈是第二种的准备。
人这种东西，总是太脆弱，尤其是感情。
虽然这样的情况其实用催眠术就可以轻易解决，让妈妈忘记这一切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楚长生却不愿，这是属于他的骄傲吧。
虽然不希望家人过早发现这件事情，结束这样的生活，但真被发现了，他却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家人。即使，这会是一条比较容易的路。但楚长生却不想走，就算为此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迎来孤独和危险。
人啊，有时候就是会自己折腾自己，把简单的东西搞复杂、纠结。
楚长生想有时候他也是个任性的人，也许几年、或几十年后历经了世事的艰辛，也许等不到那时候就被抓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这样会怎么样，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至少，现在，楚长生想这样做。
楚长生倚着栏杆，看着外头。
外头，风雨仍然连绵不断。
一棵小树苗被风吹倒了。
盛开的花零落在地。
道路上也满是被雨打下的落叶，叶子还是绿的。
大风大雨肆虐的景象，有一种很暴力的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