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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买奴(上)

收拾停当,王风带着春华秋实出了书房,和妻子汇合后一起去西跨院吃午饭。耿细君看着春华秋实撞得发红的额头,狐疑的看了看王风等人,忍住了没有问什么。

走出东跨院的时候,王风发现许仲果然已经把石头嵌在了门旁的墙上,青色的石头旁新填的泥还没有干。耿细君看着满意的点着头说道:“按上这符命果然不一样,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王风听了点着头,心里却想着不知道马氏给多少人家推荐过她的石头符命,应该没少搂钱。对着墙上的石头端详了一下,提醒自己等石头边上的泥干了还要让许仲给刷一下白,要不好好的一道白墙露着一块泥的本色不好看。这会也没见到有白灰,不知道是用的什么东西刷的墙。

他们到了西跨院的时候,九娘早已经把食案摆好了,显然已经等了他们一会了。王母见了他们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叮嘱王风不要光顾了读书,也要注意休息,身子刚好不要累着了,又嘱咐耿细君照顾好王风,虽说新婚也不要由着他的性子,该劝的时候要劝。

王母的话说的耿细君红着脸诺诺应了,王风看妻子被说的娇羞不已,忙笑着打岔把话题给转了。说起自己想要找铁匠和木匠打个东西的事情,如今这个家还是王母在当家,王风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现钱,他也不是很清楚打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所以要提前和王母打个招呼。

王母听了笑着对王风说:“你要做什么只管做,为娘不拦着你。”说完扭头吩咐一旁的九娘去把许仲找来。然后又对耿细君说道:“如今你也进了门,我这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也累了。今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就都交给你操持吧,我也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说完招呼耿细君过去,从腰里解下一长串铜钥匙塞到她手上。耿细君慌忙推辞,要把钥匙还给王母,被王母拒绝了。

“给你你就拿着,虽说还没有行庙见礼,可你还怕我把你这么好的媳妇送回娘家不成。回头吃了饭让九娘带你去看看家里的库房,这个家你要给我当好。”耿细君听王母说的坚决,红着脸瞟了一旁的丈夫一眼,见王风只是笑没有说什么,她这才接过了钥匙。

王风见王母把钥匙都给了妻子,心想以后由耿细君管家也不错,自己花起钱来倒是更方便了,省的事事都要找王母。

吃过午饭,早已等候在外的许仲这才上来见礼。王母吩咐许仲几句,告诉他以后家中的事情直接去找耿细君请示,让他把家中的账目整理出来让耿细君过目。

许仲自然是满口答应,就要去拿账册,被耿细君拦了下来,让他不用着急,先整理一下明天再给她过目就可以了。王风便接着说起了找木匠和铁匠的事情。

许仲听了想了一下说:“会做活的木匠目下咱们府里面就有一个,少夫人陪嫁过来的耿青就会一些,我和他聊过,只是不知道手艺如何。”

“哦,”王风听了有些诧异的看着耿细君,“怎么没听夫人说起过?”

耿细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道:“贱妾平日都在后宅,陪嫁都是家里给准备的,只听说是管家的好手,实在不知他还有这个本事。”

王母听了也接口说道:“就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在后宅,上哪里去知道前面男人家的事情。”

“母亲说的是。”王风听了一边应着,一边看着许仲接着说道:

“既然这耿青会木匠活,那你这就去把他叫到我书房去,我和他交代一下,看他能不能干得了。”

许仲答应着行了礼出去了,王风和耿细君也就和王母告辞要走。王母叫过九娘吩咐她跟着耿细君一起去看看家里的几个库房,又特意叮嘱王风不要看书太累,这才让他们走了。

出了王母住的西跨院,王风便和妻子分了手,耿细君和九娘带着春华去家里几个院子的库房巡视,他则和秋实回了自己的书房。回来没有多长时间,许仲就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车轴汉子走了进来。王风看着这人有些眼熟,想来就是这次随着耿细君陪嫁过来的耿青了。

等两个人给自己行了礼,王风便招呼二人坐到自己旁边的书案前,让秋实从书架上取了自己上午刚刚画好的两幅画布铺在书案上让两人看。

许仲瞧着王风画的图有些疑惑的问道:“郎君,你弄这个东西是打算做什么呢?”

“榨油。”

“榨油?什么是榨油?”许仲又端详了一会儿图,还是忍不住说道:“郎君,恕小人多嘴。似乎这油不是这么弄的呀,郎君要用油直接去买些牛羊的肥肉回来放到锅里炼制就是了,用这个好像不大对头。”

“谁说是牛羊油了。”王风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要用胡麻籽榨一点点灯用的灯油。”胡麻就是芝麻,王风吃饭的时候在许仲家的做的菜里见过。

“胡麻籽?”许仲和耿青听了都是一脸茫然。“倒是听人说起过宫里有点灯的,可听说也是用牛羊的油脂,这个胡麻籽也能有油呀。”

听了二人的话,王风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在和这两个人纠结,人们的想象力往往会被固有的经验所束缚,只有等着自己做的榨油设备真的榨出油来再说了。他招手叫耿青凑过来,指着图上画的器械开始给他说自己想要制作的东西。

传统的榨油工艺主要有七个步骤,即:炒干、碾粉、蒸粉、做饼、入榨、出榨、入缸。其首道工序是将焙干的芝麻碾碎。碾成粉末之后的芝麻再经过蒸熟,然后用草垫底将它填入圆形的铁箍之中,做成胚饼。

手工榨油的“主机”就是是一根粗硕的“油槽木”,木中心凿出一个“油槽”,经过处理后的胚饼装入榨槽里,槽内右侧装上木楔就可以开榨了。开榨时,由人执着悬吊在空中的撞锤,将撞锤,悠悠地撞到油槽中“进桩”上,于是,被挤榨的油胚饼便流出一娄娄金黄的清油。通过用木槌一下一下的撞击油榨上的木偰,并不断变换木偰的厚度,把油籽的油,挤压出来。直到把油籽里的油榨完。

王风的意思就是让耿青把这个“油槽木”和撞锤做出了并组装上,他也不需要做特别大的,毕竟他也没打算榨太多的油。耿青听了明显松了口气:“这个简单,小人手艺随糙,还是可以胜任的。”

许仲听了王风的说法,虽然依旧将信将疑,还是说:“要依郎君的说法,这东西做起来倒不难。家里还有些修房时候剩下的房梁,让耿青过去选两根就可以了。只是听郎君说这榨油还要把胡麻籽碾碎,咱们家里可没有石磨,只有去城外的庄子上才有一个。”

“哦,”王风听了眨眨眼,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便说道:“那就找人来家里安一个石磨吧,也不用太大,等下我画个图给你。”磨盘有几种,王风也不确定现在的磨是什么样子的,干脆自己画一个样子让人来打。被许仲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起这石磨不但可以用来榨油,还可以用来磨面,做豆腐什么的,正好可以改善自己目前单调的饮食,来了这么些日子了,他还没有吃到过面,天天吃米吃的腻了,正好安个磨出来磨面吃。

王风想的什么许仲不清楚,他只是听着有些晕。自己这个小主人今天的举动透着怪异,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这样古怪的方法,居然要榨什么油,现在还要在家里按个磨。这怕是在长安城里也要算头一份了吧。不能让他这么胡来,许仲觉得还是有必要劝一劝的。

“郎君,这家里安个磨好像不大妥当吧,不如把胡麻籽送到庄子上弄好了再拉回来,或者干脆让耿青把这个榨油的东西就做到庄子上去。”

“不好,我让安个磨还有别的用处,安在城外不方便。就照我说的去安排吧,我这就画图给你。”王风说着就伸手才袖子里掏出了几块白布,稍微比了一下,挑了一个比较大的留下,其它的又都塞回袖子里的口袋。屋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惊奇的看着他和变戏法一样的掏出白布,不明白他没事带这么多布块做什么。

王风倒没理会屋里几个人的神情,他这会兴致正高,仿佛看到了猪肉大葱的包子在冲他微笑。磨盘结构简单,他一会就把图画好了,把图交给许仲又交代了需要注意的几个细节。

许仲听了王风说的,惊讶之余却发现王风好像说的还很有道理,他似乎对做磨盘很精通。许仲拿着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这磨和他在庄子上看到的明显不同,不知道做出来会怎么样。他也只有先把图收起来,想着找个石匠再问问。

“郎君,你找铁匠是要做什么?”许仲收好王风画的石磨图,又开口问道。

“哦,做个铁皮的油灯。”王风指着他画的油灯图说道,他这次设计的油灯仿照的就是以前在博物馆看到过的汉代宫灯的结构,中空的底座盛放油料,四个支柱撑住遮烟的灯罩。只是在灯芯的旁边加了一个调节火苗大小的小机关,类似后世的打火机里的装置。

“郎君,要做这个的铁匠目下不大好找。”许仲又瞧了下王风手上的油灯图,迟疑了一下说:“这个看着要求挺高,一般的怕是做不好。”

“是吗?”王风听了不由皱了皱眉。

“咱大汉从孝武皇帝的时候起就搞盐铁专营,这各地的铁匠都只能在官府开的作坊里面做活,有朝廷设铁官专管,早先私人打造铁器是要杀头的。虽说蒙皇帝的天恩,长安前几年已经放开禁令,许可民间打造铁器,可这好的铁匠早就被官府搜罗了去,剩下的能打个锄头耙子啥的就算不错了。郎君这东西看着就精致,怕是没两下子打不出来。要不郎君和君侯说说,找官府的作坊试试。”

“这……”王风被许仲的一番话说的泄了气,没想到自己要做个油灯都这么麻烦。他可没打算为这个事情去找王莽,到时候光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个油灯的做法就够他头疼了,还别说万一王莽在说他不务正业了。实在不行等榨出油来就用碟子做个简单的油灯的了,虽然会有油烟,但也还能用。

正在王风沮丧的时候,一旁的耿青突然说话了:“好的铁匠现下也不是找不到,郎君为什么不去人市看看?”

“哦?什么人市?”王风听了一愣,忙问耿青是怎么回事。

耿青便把这里面的原因说了出来。事情还是因为许仲刚才说的盐铁专营说起,自从搞了盐铁专营,这国家就把食盐和铁制品的生产销售都垄断到手里了,在各地设置盐官和铁官管理这个。以铁官管理为例,在这些非常类似于后世的大型官营企业的机构里,从事冶铁和制造的工人主要是刑徒和更卒。更卒是指每月一更换的服役农民;刑徒是受刑罚服劳役的罪犯,这种从事冶铁劳动的刑徒叫做“铁官徒”。铁官徒受着非人的待遇,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大,其命运非常悲惨。

因为这些“铁官徒”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先后有好几个地方的“铁官徒”找到机会造了反。最近就在距离长安不远的地方就有人造反,结果官府花了大力气才陆续镇压下去。但零星的反抗却一直没有停止。

“你说的这个和我要找的铁匠有什么关系吗?”王风听耿青说了半天,有些奇怪的问道。

“小人听说官军平乱的时候抓了不少的乱民,除了一些首恶被正法,其余党都被押到长安人市发卖为奴,已冲军资。这里面有不少原本都是官府里从事冶铁锻造的铁匠,说不定有郎君想要的人。”

王风一听来了精神:“你是说现在人市就有现成的铁匠卖?”

看耿青点头,王风很高兴,对许仲说道:“既然知道哪里可能有,咱们就去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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