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归零战争……在历史上，并不只有一次……”
夜幕终于降临，晚风有些清凉，带来些远方金属的味道。巴斯特皱了眉，似乎在告诉零她对这个话题并不想多涉及，毕竟，战争似乎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痛。
“归零者……到底是什么？”
许久的沉寂，为了打破沉默，零再次抛出这个重复的问题。虽然之前一个巴斯特已经解释过了，但是零却对于那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希望巴斯特能理解，他想要的答案并不限于“归零者的使命”。
“‘归零者’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觉醒’，触发条件完全没有规律可循的。有时候是记忆，有时候是危机，甚至还有在行走中觉醒的归零者。我们仿佛是散播在世界各地的‘种子’，随时可能萌发。有些‘归零者’会有‘人类’的记忆，有些则不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家的咖啡机成了‘归零者’也千万不要觉得惊讶。”
巴斯特笑了笑，拨弄了下自己长直的秀发。
零没工夫理会巴斯特的玩笑，因为她的回答有些令人泄气。即使语气调侃，但巴斯特却不像是在敷衍他。看来即使是这个神级的主脑程序也不了解‘归零者’的本质。而在之前的战斗中，巴斯特确实对零所能够展现的很多方面表示过惊讶。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归零者”之间也是存在差异的，能具体进化到哪个地步，谁也无从得知。
“‘人类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再次涉及到“人类”，零虽然问的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始了这个令他不快的话题，毕竟信息永远是多一些比较好。
“我说过，‘归零者’是第三生命体。也就是说……我们，是‘人类’和‘机械’的……‘混血儿’。”巴斯特话语一出，强烈的呕吐感再次席卷了零。这个“暴力”的信息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这……太荒谬了！人与机械的……】
“呕……”胃酸再次喷涌而出，零双腿无力的跪地，脸色铁青。
“嗤~”
巴斯特扑哧一声笑出来，可见零那副可怜像，她立刻收了恶整这小子的心，心虚地拍拍吐的一塌糊涂的零。
“你居然是这种反应……这种事情，你还真信啊！刚才的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你妹！”
零颤颤抖抖伸上来的一根中指，不过这对于止吐并没有多大建设性作用。
“我承认是我的比喻有问题。其实我‘混血儿’的意思是……我们拥有人类和电子机械的共同优势。即，人类思维的不可预知性以及无限的进化可能，同时又具有机械强大的运算能力和永不衰老的身体。当然，我们被成为‘第三生命’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基于我们拥有凌驾与人类和电子机械的能力——‘归零’技能。”
语毕，银色的光斑点点滴滴的飘舞在空中，犹如夜空中美丽的萤火虫，光亮聚集在巴斯特的手中融合进她的手臂。接着气流的搏动和热度立刻让零认出了这个动作——零化之握。
“‘归零’技能，能够作用于程序和人类的神经，当我们选择与机械敌对便会进化为‘归零终结者’，而屠戮人类的归零者则被称为‘归零送葬者’。可能是处于防止‘归零’者成为第三方势力的考虑吧……我们一旦选择‘阵营’，力量将不可‘逆转’。”
【要么杀死人类，要么杀死机械么？】
零伸出双手，任光斑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感觉温暖。零思考着巴斯特曾经说过的话“在那‘一刻’到来前。”那一刻指的就是‘选择’的时候吧。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零目光一转，收回手臂，对于‘机械的等价交换’原则，他依然烂熟于心，巴斯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供信息，精于算计的主脑程序必定会提出对等的要求。
“为了让你好好的计划未来。你拥有选择的机会，那是我所没有的。”巴斯特伸出手臂，纤细的手指划过零的脸颊，动作轻柔带着眷恋。“你的‘情感’进化方向更倾向于人类，我不知道是谁‘引导’着你，但是能够向着感性发展，实在是太好了。”
“你说……我会成为‘人类’？！！”
“不……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巴斯特的眼眶充盈着透明的液体，零并不知道那种从眼眶中涌泄出来的东西叫作“泪水”，此刻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什么东西似乎破碎了一般，空洞感席卷他的脑海。
“慎重选择，零。”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巴斯特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零却从中感受到了悲伤。
“我们不会再以这种形式见面，我相信‘统治者’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感谢你，零。没有你，我无法独自创造这个空间。‘让我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最为信息的报酬，已经足够了。”
巴斯特背着手臂，从山坡上漫步而下，哼唱的歌谣，音调优美。
“Through_many_dangers,toils,and_snares,
I_have_already_come;
This_grace_has_brought_me_safe_thus_far,
And_grace_will_lead_me_home.”
（历尽艰险，饱受磨难。我等矗立依然。蒙此恩典，予我平安。引我终归家园。）
在《AmazingGrace》*的优美旋律中，零注视着巴斯特渐行渐远，焦灼的大地在终于沉浸在夜的怀抱中。零转身关闭了手电筒，注视着星空。沉寂的大地没有工业的嚣叫，没有人类的喧闹。战争过后，顽强的生命依旧孜孜不倦地静静生长，然后静静地消亡。
躺下身子闭上双眼，零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巴斯特那样痛苦的经历和记忆，没有人类伤痛带来的阴影，自己应该是幸福的……风带来远方植物的味道，亲吻着零的脸颊，阵阵睡意席卷而来，就着隐约在风中的悠扬的歌声，零渐渐睡去。
“回去吧！螺丝估计被你‘修理’的差不多了！”
宁静没过多久，耳边传来巴斯特聒噪的声音，零好不容易静下的思绪又被激荡起来。他坐起身子，搓着额头一脸无奈的道，“巴斯特……你是个奇怪的家伙……”
碎裂带来刺眼的白光，身体如灰烬般剥离，零享受着意识的转化，隐约中巴斯特露出一个祝福的微笑。人类的感官逐渐消失，视线越来越模糊，景色斑驳下来。接着数据的碎片重新拼接，数据充斥着大脑。
眼睛有些奇怪的感觉，零不自觉的伸了手，金属的触感让他有些烦躁。
【什么东西附在眼睛上了？真该死！】
他用力的撕扯，银色凝固的金属块像蛋壳一样被剥落。零的视线清晰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墙壁上的无数弹孔和斜靠在墙角支离破碎的狱警——螺丝。
“欢迎……回来……零。”
依旧是微笑，螺丝却表现的十分勉强，闪烁着电弧的身体虚弱不堪。
“螺丝……”
不用想，这一切一定是自己失去意识后干的，破碎的零件和爆着火花的线路都在说明自己刚才的暴行。零低下头，没了体温的双手冰冷的要命。
“可以带我去检修吗？我觉得我要挂了。”
螺丝伸出自己冒着火花的手臂，笑容完全没有间断过。
“……修理费能报销吗？这看上去要花上不少！”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嘴角一勾，一把握住螺丝伸过来的手臂，大臂一抬将他架起来。
“干我们这行，可都是买了保险的。”
零笑出了声，斜着头冲着线控镜头做了个手势。
——“任务达成。将螺丝送往维修部门后，速到会客厅。完毕！”
黑猫的声音传递过来，浑厚好听，但零知道那里面参杂了某些不安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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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zingGrace》:中文翻译为《奇异恩典》，其中包含着一个平淡但是极富深意的赎罪的故事，它成了基督徒每次祈祷忏悔时必唱的曲目，成为人们祈求和平的经典歌曲，是人民精神世界的赞歌，歌的主题和《圣经》的主旨相符：忏悔、感恩、赎罪、重生，现在在任何庄严隆重的场合、在仪式上、在很多流行音乐唱片里、在国家级的典礼以及在美国前总统里根的葬礼上，你都能听到这首圣洁，祥和，庄重，优美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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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零：被人说这个章节是重口味......好吧，终于结束了。大家别抛弃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