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雨响,便是一根银针,扎在心上,叫不出疼!这如水泼般的雨幕,早已使莫泽的心千穿百孔。
他做梦都不曾想过,墨夭会用这样的方法,连同外人一起算计他,这近乎羞辱般的吻,令他好似喷发火山,怒不可遏,扯得心脏都疼了。
他是她的未婚夫,她却为了别的男人奋不顾身,即便这婚约只是情急所迫。
他带她去亡母故居,时刻护着她帮着她,她却拒他千里之外,甚至拔刀相向。
这恨,这愤,像漩涡般的黑暗,令他怎么也醒转不过来。
浓香,熏得嗅觉都几乎失灵,总算把他的眼皮扯出道缝。
来人一身复古兰色裙衫,丝绸般的长发如瀑布般及至盈盈蛮腰,手撑纸伞,笑意浅然,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倾城佳人。
“莫家都是凉薄之人啊!”她笑意深深,玩味意重。莫泽下意识的退开两步,怒目而视,他可没忘在李家她是如何把自己置之死地。
她拨弄如玉片般的指甲,回眸百媚:“还真是记仇。”音如环佩伶仃,丝丝哀怨,令人怜惜:“我刚刚可救醒了你呢!”
莫泽不买帐道:“你若真想阻止,也不会此时才将我弄醒。”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秦雪笑颜灿烂:“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一句笑意频频的话,几乎将莫泽气岔,扭头便奔向雨幕,急追下去。
“你是真不知道冥王神体吗?”秦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像牢牢的施了个定身咒。斜睨莫泽的反应后,笑意如蜜。
“这是神体,成仙之路,她注定经历七情六欲,也注定会断情绝义,你若成了情欲之一,终会灰飞烟灭。”
莫泽头也不回的走进雨幕,冰凉的雨水浇灭了所有的躁动和愤怒,眸子一如往昔般坚定而冷漠。
滇池美如翡翠,剔透玲珑,像颗夜明珠般镶在昆明西南角,犹如少女嘴角那颗动人的美人痣。
雨后的滇池大有几分大明湖畔的味道,可我无心看景,一心紧跟着张老爷急促的步伐。
我们被一个西装革面的中年人恭敬的迎进爬满藤萝的小院,院内三步一岗,密不透风。个个精壮勇猛,皆以张老爷马首是瞻,大抵是张家好手。我忐忑的接受着他们明目张胆的注目礼,逃也似的低头奔进堂屋。
成千上万双眼睛紧盯不舍,总是让我感觉恐惧和不安。
堂屋内人也不算少,但总算卸下了些束缚,敢于直视。
最吸引人的还是僧一,即便帽子遮住了他锃亮的光头,英俊硬朗的五官总像幅浮雕。我冲他不自觉的笑笑,他报以注视回应。他没有初见时出尘,多了些血性,仿佛活了过来,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不食烟火的佛。
“冥那边传过信了吗?”张老爷开口便问。
“还没有,家主这是不是他们设计好的局。”屋内一四十出头的络腮胡子问道。
“冥王神体的**不可抵挡,他们不会食言。”左上角坐着位眉须如霜的老者,双眼似睁似闭,声音更是一抖便要散了似的。
我又察觉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话下又火辣辣的聚集在我身上,全身如同虫子在爬,局促下目光左闪右躲,谁也不看。
“就怕他们有胆子布网,没能力收网。”张老爷狠狠道。转眼望向僧一的目光多了些缓和。“易小姐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当即站着的白面书生赶紧回到:“都安排在旁边的院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张家尽量满足。”
张老爷称赞的点点头,张家大部分精锐都随他从昆仑辗转滇池,大家怕冥狼子野心,不单觊觎墨夭骨髓,更想借此机会重伤张家。易紫横身份的曝明,让他们对纨绔少爷张若宇刮目相看。易紫兮带领阴阳师负荆请罪,并携手相助,更是让张家吃了颗定心丸,无所畏惧。
那女人也来了!我背后不禁阵阵凉意,心里祈祷着最好老死不相见,否则打不赢,又跑不掉,我整一个悲惨世界,何况那女人一看也不像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
我偷瞄了眼商讨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有些气馁的撇撇嘴,这群神仙显然把我这凡人给忘了。不过我也自得其乐,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消受的,活像被剥光了裸奔。
高处不胜寒啊!
我深信不疑大家都错了,冥王神体光听这名字就这么霸气,怎么可能在我这普通人身上,起初我也洋洋得意的试验了无数次,可结果都让我捶胸顿足,我不比别人聪明,也没有特殊能力,受伤也没法自愈,还不会读心术,我除了比别人霉点外,没有一样占优势,更别想冠绝群英了。阴阳术也久学不会,老学不会就老不想学,老不想学就老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开溜,我这种又懒又笨的鸟,怎么飞得起来?麻雀变凤凰都勾不到枝。
我正天马行空的胡想着,殊不知一双眼睛一直久久注视。昆仑山上僧一甚至庆幸骆雨樱怀上了张若宇的孩子,或许这样他才不会卷进墨夭既定的宿命里,可依旧天意难违,她却要成为他的救命恩人。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我全身一抖,吓得不轻,抬头迎见张若宇温柔如水的脸。
“你什么也不用管,让他带你早点去休息。”传来的却是僧一的声音,我如获大赦,感叹着真是好人啊!
一路上我托着腮帮子肆无忌惮的审视张若宇,不时挠挠他衣袖看他是否光滑如玉,不时问问他身上是否有体香,数落咒骂他各种贱行后,拍着他的脸略带怀念的说:“姐姐还是喜欢看你活着犯贱,也不要死了深沉。”顿时又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双眼睁得滚圆“还是安静的时候美啊,搞得我都想毁你容了。”
整夜我都没有完全入睡,脑海里不断梦着两个人,一个是张若宇美得绝艳的脸,给馋的。一个是易紫兮凶神恶煞的追杀,给吓的,我在轮番惊吓后,始终觉得她会随时破门而入,了结了我,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