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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步步为营

元光殿内,宾主谈笑风生,气氛融洽,丝毫看不出有隔阂存在,陈阳见状,心头一喜,焦躁的心,立即镇定了下来。

高居主座的是太上长老陈纪,是一位须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活了六百年的老祖宗。他修为早已晋升玄丹位境,乃是陈氏有数的大修士之一。见得陈昭和陈阳二人进来,陈纪微微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向着长宗主和九宗主示意了一下。

在族内,太上长老会是掌握宗族命运,幕后统领所有修士,寻常族务,由九位宗主协调打理,再有长老团在侧襄助,其中以大宗主陈铎地位最尊,权柄最重,九宗主陈竹地位排在中游。

“晚辈陈昭,陈阳,见过太上长老,各位宗主和长辈,给诸位长辈请安!”

对于这两位要成为话题焦点的小辈,十余位大修士神情各异,或明或暗地审视之下,都是一脸笑意,仿佛并不知晓两人之前引起的风波详情。不过各自的气息,还是透露了一丝态度。疑惑有之,愤怒有之,冷漠有之,无视有之,失望有之,期待亦有之!

陈阳年纪小,神情恰到好处地表示了崇敬和恭谨,虽有流露出丝丝激动和紧张,但大体从容不迫,并无恐惧和惊慌,让人暗暗点头,印象尚可。而陈昭则战战兢兢,稀里糊涂地换上一袭新衣,反而衬托出内心的战战兢兢和失魂落魄,难免让人对其失望。

一眼望去,两人的修为一目了然,灵动境和筑基境,真元在灵虚境和玄丹位境高手面前无从掩藏。陈阳的神魂给人寻常之感,而其不稳定的波动,使人不由好奇,细细感应和察看,即可知晓其神魂受了重伤,仍未修复,正与之前的消息对照。

“哼,两个胡闹的小家伙,还不向御魂宗前辈和同道见礼?”

“陈昭(陈阳)见过碧华仙子,见过罗道友!”二人齐声施礼,神情各异。

“免礼,都是小儿辈,年少气盛,或有误会,问清了疑惑,化解嫌隙就好,陈纪道友何须动怒?”

碧华仙子美目扫视了一眼两个陈族小辈,想到那灵蝶就在他们身上,不由心思百转。

“仙子所言极是,小辈的事情,就由他们把事情说开,我等长辈且先品茗闲听,却是难得!主随客便,令徒菲儿且先说来听听!”

陈纪笑容和蔼,微微点头,似乎并无丝毫担心,纵然碧华仙子的那意有所指的“疑惑”二字,亦无从轻重。

“菲儿,老祖既然宠你,给你机会,还不向他老人家将事情始末说来?记得,不得隐瞒,否则为师决不轻饶,让你日后不敢再胡闹!”

碧华仙子颜色肃然,严厉地叮嘱道。

站在殿中的罗菲儿并无紧张之色,反而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天真之态溢于言表,让一旁心境失守,愤恨得要咬碎钢牙的陈昭眼含凶光和怒火,好在他还记得场合,不敢当面阻止。但他的威胁之意,却通过眼神,死死地传递给了小妖女!

“启禀师尊和陈族各位前辈,菲儿与贵族六宗陈彦姐姐乃是好友,前日来山中做客,蒙姐姐热情款待,感激不已。今日,姐姐前往山上取丹,菲儿就来到庄中观赏景色,不料见得这位陈阳哥哥身上有珍稀灵虫——天舞惊魂蝶,不由失态观看。结果菲儿发现此蝶被人用作牵魂术的媒介,体内藏有牵魂符控制,寄托了魂念,当即震惊!”

见得众人神色不动,她拍拍扁平的胸脯,一声惊呼道:“菲儿暗想此术被人用来害陈阳哥哥,重伤其神魂后,仅留下两月生机,端地歹毒万分,其罪十恶不赦。义愤之下,菲儿含怒出手,就以彼之道影射彼身,找出幕后元凶,熟料竟然真找到了那未及隐匿的凶手……”

用白晶晶的小手一指咬牙切齿的陈昭,她冷笑一声:“就是此人,据说名叫陈昭,乃是贵族长宗长房嫡系子。听众人议论,应该错不了。他的神通被我破去,并收集了寄托魂念,做媒的灵蝶,作料的符篆,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却是毋庸置疑。”

“当时,菲儿意外贵族出此败类,同宗残骸,手段龌龊如斯,背后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又是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更意外的是,那牵魂术乃是我御魂宗秘录所载,从不外传的功法,为何出现在此人手中?莫非其居心叵测地窃取而来?菲儿糊涂,就禀报师尊,让师尊来过问此事。”

一副理直气壮模样,小妖女神情活灵活现,描述起来绘声绘色,却不曾说谎,只是隐去了一些内容!

“此事可否当真?尔等还不从实招来?”陈纪脸现震怒之色,望着陈昭和陈阳,怒斥道。

陈昭二人连忙摇头,只是陈阳又点点头,太上长老陈纪一指陈昭,让其先回话。

“若非你这妖女多事,我何必落得如此狼狈?”

陈昭满脸愤怒和委屈状,直接撞起天屈:“一派胡言,陈昭冤枉,比天生的冤大头还冤!”

见众人愕然,他一副义愤填膺状,“此女不知事情由来,凭空臆测,刚才所言皆不尽不实,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那牵魂术,灵蝶和符篆等,皆是陈阳贤弟所有,并非晚辈陈昭所有,与晚辈毫无干系。晚辈也毫不知晓其来历和渊源,一切还是要问陈阳这个主人才好!”

洗脱了嫌疑,陈昭心情一松,恢复了几分精神,继续再接再厉:

“此外,这次施法,乃是晚辈与陈阳早已约定之事,以便验证牵魂术的妙用,主要是用来跟踪监视,针对的也是来日大战之中对抗妖魔!陈阳贤弟将法术分享与晚辈,乃是意气相投,并无他意,晚辈也只是帮忙,一起修炼,切磋和砥砺,并无伤害贤弟之意。我二人本是同宗同根,血脉相连,一刻亦不敢忘祖训族规,岂有相残之理?”

似乎摆脱了一场梦魇,他心里到现在终于踏实下来,自己清白了,抓住了这个申辩的机会,只要无罪,接下来,那就要反击了。

“可晚辈却被这不知是何居心的妖女,破去法术,重伤神魂几乎当场身陨,还蒙受不白之冤,声名狼藉。受人误解不说,还被人构陷窃取功法的罪名,岂能不冤,一切还请各位长辈做主,还我公道!不然,即使投身在天魂海而死,晚辈也誓不甘休!”

他有些洋洋自得,又有些忐忑紧张,道出了心中的怨念。

至于长宗主事先特意交待的,让他一口咬定是自身决定施法重伤陈阳,牵魂术等都是为他所有等事体,全部被他一横心给撇在一边。开玩笑,好不容易有傻子抽风来顶罪,他再去承认一切皆是自身之罪,那不是疯了找死么?

这是求生本能使然,也是陈昭心境现状所致。今日之事的前前后后,都完全出乎预料,连串的沉重打击,根本应接不暇,主动早失。

恰似坠入重重罗网和陷阱,难以挣脱不说,有太多的因素难以由他把握。法术反噬,神魂重伤,残害同宗的罪名,盗取御魂宗功法的指责,陈阳的顶罪,御魂宗大修士出场,震动太上长老和所有宗主,长宗主的交待……一切如梦魇,让他心境失守,知道崩溃,犹自不觉!

其实,这也怪长宗主陈循无暇交待清楚,致使他误会,以为被绝情残酷的长宗主彻底抛弃了,用作替罪羔羊!

“反戈一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管如何,我都不能死,哪怕逃得一时片刻,也还有转机可以争取!”

听得陈昭的咆哮,众人神色复杂,神情意味深长,尤其是碧华仙子,似乎并不意外,神情似笑非笑。而长宗主则嘴角抽动,心情恶劣万分,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小畜生!

“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不知死活,失去了灵蝶这个保命的本钱,失去了本属于长宗的莫大利益,最后还坐实了那个污名!”

原本陈循还寄予厚望,希望陈昭咬死陈阳叛宗,一切都是秉承长宗主之令行事,诛除背叛者。至于为何这样做,陈循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陈阳身份敏感,又有灵动境界修为,防止他拼死反噬,造成恶劣影响。

至于背叛的详情,他作为长宗主,还不容易论定么?要证据,岂能难得住他?

到时,他陈循自然可以转圜一切,掌握主动,也了了一桩心病。岂料这失了魂魄的小子居然反水了?但此时有其他宗主在场,虎视眈眈,还有素来对他不对路的太上长老陈纪在,岂容他颠倒黑白?

“哦,原来如此,既然切磋和验证,但也要注意尺度,不可孟浪,一个失手,岂非追悔莫及?陈阳,这功法是怎么回事?灵蝶有来源何处?是否有偷盗之事?坏我宗族声名,乃是重罪,须知宗法无情!你也须坦诚事情始末,不可一错再错!”

陈纪见一切都如九宗主所禀报,并未出现岔子,尽在掌握之中,心头微喜。陈阳这小辈顾全大局,又料得先机,处置妥当,不错!再者,十四岁的灵动境修士,虽然不是天纵奇才,但也十分不易,须知此子是天赋无品,全靠自强不息,宗族并未给与额外的支持。至于陈昭,这位大修士直接无视了!

大事已成一半,接下来就看接下来的表演了,陈阳赶紧遵命,神情郑重道:“启禀太上长老,各位前辈,这牵魂术功法和灵蝶,来源乃是当年祖宗——重元老祖。作为唯一在世的直系血嗣后人,被晚辈今年揭开秘密,绝无偷盗之事!”

这样一口否认,将一切推到重元老祖身上,无论谁都难以质疑,会有所忌惮,即使长宗主有心作梗,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地迫害他陈阳!

众人神情一变,除了陈纪和陈竹,其他人都未料到竟是这般回到,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唯有苦笑不已!

那长宗主心中也是一惊,暗道此子真是狡狯,竟然抬出来这尊祖宗,使他准备的所有谋算都被彻底打乱。碧华仙子也是神色动容,这重元老祖的赫赫声威谁人不知?老祖纵横北荒之时,她还是一个小丫头!

“再者,这牵魂术纵然玄妙,但也并非是高深的秘笈,想当年,老祖是何等境界,造化通天,臻至元神位境巅峰!这区区牵魂术,乃是小道,何足挂齿?难道御魂宗高人,也认为老祖会去自降身份,去谋夺御魂宗的一门低阶法术?”

这话说的,老祖当然不会,谁敢这样污蔑老祖,这天下人还不吐沫星子将其淹死?重元老祖,境界曾至元神位境巅峰,叱咤北荒六百载,哪里是在场之人可以质疑?

毋庸置疑啊,毋庸置疑,许多人心中暗叹!

“此外,若晚辈所料不差,这牵魂术在世间,定有许多流传版本,莫非都是那些修炼者前往御魂宗偷窃所得?御魂宗是北荒万年大宗固然不错,但其支系也极为繁多,恐怕连贵宗之人也未必全然了解。谁能肯定,这法术流传,非是贵宗或其支系有意无意所为?”

陈阳又找出一条理由开脱嫌疑,也合乎情理。这蛮荒时代,人族修士血战妖魔,御魂宗不知消失了多少修士和功法,一门牵魂术外传,完全可能。即使怀疑来路并非是老祖那里,又怎好追查论定陈阳手中的功法是他窃取呢?

“万载蛮荒时代,御魂宗也久经盛衰劫难,但迄今仍是修真界柱石和翘楚,岂可凭借一门流传广泛的低级法术,即认定晚辈有罪?莫非晚辈有实力潜入贵宗去偷窃不成?”

陈阳直接诘问,将攻势更进一步,除非御魂宗承认自己无能透顶,否则,一个灵动境小修士窃取功法之事,不提也罢!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除了长宗主和碧华仙子,再排除陈昭和罗菲儿,都笑意盈盈。

“最后,罗菲儿道友都坦诚灵蝶乃是珍稀之物,重视无比,并为此震惊不已,难道御魂宗会将功法和如此珍稀的灵蝶都放在一起,准备妥当,等着晚辈来取?当然,晚辈以为,这大概是罗道友一时震撼之下,考虑不周所致!”

丝丝入扣,陈阳最后对事情做了分析,嘴角浮现遗憾不已的笑容,态度貌似诚恳。

罗菲儿瞪大眼睛望着陈阳,怒火似乎要将此人烧成灰烬,这傻大个还真是一个卑鄙的小人,这话问得刁钻而无耻!

“枉我罗非儿曾救你性命,使你摆脱一劫,没想到你毫不领情,真是忘恩负义之辈,日后不管怎样,你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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