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街上徘徊片刻,决定让赵力去找守门的家丁探探口风。
很快赵力就回来了,低声回道:“回主母,门口的家丁口风很紧,怕是把仆当成别有所图的恶人了。”
王氏一脸失望地直摇头,和颜却眼尖地看见有一个婢子模样的人从侧门出来,跟王氏打了个招呼,飞快地就冲过去了。
和颜飞快地跑过那婢子跟前,装作不小心地撞翻了婢子手中的竹篮,而后慌乱地止住脚步,蹲下身去捡那篮子,口中惊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婢子被撞得一个趔趄,心里本来有气,低头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是一副惶然的模样,自己倒是先过意不去了,忙弯身软声道:“没关系的,我来捡吧。”
和颜像是被安慰了一般,抬起头感激地冲她一笑,甜甜地道谢:“谢谢阿姊,都怪我太着急了,一时没看到阿姊在前面,没有撞疼阿姊吧?”
声音很甜,面上眼中却全是焦急。那婢子一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多了句嘴:“小娘子这么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啊?”
和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方才撞上她的时候就快速地扫视了她的面相,猜测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才有了上面的那些话和神情。现在听她问起,像是被触动了伤心事,咬着嘴做泫然欲泣状,“我二兄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着,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那婢子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感慨她跟她二兄感情深切,想起自己远在京城的大兄,不由得又多了嘴,“你二兄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姓甚名谁,我要是看到了,也好帮你带句话,让他赶紧回家,你看好不好?”
和颜一脸的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我二兄十三岁,比我高一些,穿着月白色的对襟长袍,长得很好看,脸很白,他叫许玄籍。”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漆黑的大眼一直直直地盯着那婢子瞧。
看她的衣饰鲜亮,应该是上等的奴婢,也许她知道呢?要是她知道,这样猝不及防地情况下,总会表现出一点异样,这样她跟阿娘就有了方向了。
这种希望虽然渺茫,可是现在她们一头雾水地抓瞎,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她也是要试试的。
“当真没见过。”那婢子面色不改地摇摇头,又道:“我若是见了,一定让他回家。小娘子你快起来回家去吧,一个人在外面跑不安全。”说完从和颜手中接过竹篮,起身离去。
和颜缓缓起身,侧头往那婢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敛了脸上的天真跟无措,快步回到王氏跟前,轻声道:“阿娘我们先回家吧,玄籍应该就在这玉府。”
王氏奇道:“方才那人跟你说了?”
和颜摇摇头。她自是没说,但是说到许玄籍三个字的时候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说明了一切,而她稍嫌匆忙的离去也佐证了这一点。
既然玄籍在这里,等用过午饭她跟赵力守在这周围就好了,总能等到他们出现的吧?
王氏对她的判断十分怀疑,可是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先回家去再作打算。
下午和颜在玉府门前守到天色渐黑,还是没有看到许玄籍与那个中年郎君。赵力轻声提醒道:“大娘,天快黑了,我们回去,明天再来吧?”
和颜摇摇头,“再等等。”万一他们用了晚饭再离开呢?
又过了一会儿,王氏带着四喜赶过来,对和颜道:“暖暖,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和颜回道:“阿娘,我想再等等,我怕他们会在用过晚饭后带着玄籍离开。”
王氏知道不随了她的意,她会一直纠缠于此,又不放心她这么晚守在这里,于是打发四喜回去,自己也留下来跟着等。
和颜忙道:“阿娘回去吧,这里离家里才多点远啊,还有赵力在,阿娘就放心吧。”
王氏最终拗不过和颜,带着四喜回去了,临走前再三嘱咐赵力要照看好和颜。
和颜的万一变成了事实。
等天完全黑了下来,玉府的大门开了,一行人走了出来。和颜躲在一旁看得分明,走在前面的正是那中年郎君,跟在一旁的正是那个老仆,只是玄籍呢?怎么不见玄籍?再往后看去,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儒雅老者,旁边立着一个挺拔的少年,夜色中看不清模样,但是她很确定那不是玄籍。
一行人走下台阶,中年郎君与那老者拱手告辞,这时从旁边驶来一辆马车,停到中年郎君面前。电火石光之间,和颜忽然就明白了,脚不沾地地急冲过去,伸手就去撩马车的帘子。
就在她手触及到帘子的那一刹那,突然手腕剧痛,一回头,手已经被那老仆捏在了手中,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正死盯着她。
中年郎君上前两步,早有仆人掌了灯火举到他面前。借着灯光,他看见了一张疼得直冒冷汗的小脸,当下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
白发老者跟少年也走上前来,看到是个小女娃,侧头问中年郎君道:“宗昌,这是?”
少年却是一眼认出了和颜,蹙眉冷道:“怎么是你?”
老者回头,“律儿,你认识这个小女娃?”
少年轻点头,“见过。”
和颜被那老仆捏得生疼,觉得手腕都快废掉了,强忍着疼仰头看向中年郎君,沉声问道:“玄籍呢?你们把玄籍怎么样了?”
中年郎君示意老仆放开她,后冷声回道:“一个小娘子,这样大呼小叫别家男子的名,真是粗鄙不教!”
和颜没心思计较他的言语踩踏,手刚刚获得自由,又疾速往马车扑去。可是有那老仆在,她哪里能够得逞?这次更倒霉,两只手都被捏得死死的,且那力道比上次不知大了几许,她都能听到自己的手腕发出的咔咔声了。
和颜又痛又怒,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你放开我!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儿算什么本事!你们把玄籍怎么样了?就算他要走,也总该跟我们招呼一声,你们是不是威逼于他了!”一边嚷一边拼命地挣扎着回头冲马车中大喊:“玄籍!玄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