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炼阁附近就听到有人在污蔑姐姐，声音刚一入耳他便知道是谁，那个声音他想忘也忘不掉。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所有人都那么龌龊？如果是这样你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卓子瑞轻笑道，没有看她，绕过人群走向炼阁。
和这种人浪费口舌一点用处也没有，若不是她刚才在说姐姐坏话，卓子瑞从头到尾都会当做没有看到她。
看到卓子瑞众人便知道好戏就要上场了，互相看了看，露出会意的笑容。他们羡慕卓半雪，甚至有些害怕，是因为卓半雪本身实力强大，还有一个在整个灵心山都属顶尖的师父。
可是卓子瑞有什么，不过是个三年都不能纳灵的废物，到现在还没有拜师，所有人心中对他都非常鄙夷。
挡在两人中间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高默面若冷霜，恨恨的看着他。
讥讽的笑道：“某些人还自以为别人对他有多好，不要犯傻了，她说闭关就闭关，在这之前和你说过吗？”
本来不想理会她，可是前路已经被一群好事之人给挡住，个个都满脸戏谑的看着他，卓子瑞心中一阵恼怒，却也不得不停下。
他心中也不清楚孙谷灵让姐姐闭关有没有别的深意，不过姐姐必然是没有的。
怜悯的看着她，“高默，你真的应该把自己的黑心好好洗上一洗，不然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情。你有过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吗，你有过只是看着对方的双眼便知道她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吗？”
轻轻的摇头，“你没有，若是有过你现在便不会怀疑了！”
高默愕然，心思有些沉寂，可一看到卓子瑞那张脸，顿时怒意又一次暴起。看到卓子瑞她便想起卓半雪，就是这个女人把本该属于她的目光都抢走了，即使卓半雪不在场别人谈论的也都是她，而不是自己。
更可恨的是每当有人提起自己，必然是和那个废物卓子瑞一起，竟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这一切都是他们姐弟二人的错。
目光冷然，“是你太单纯，你们姐弟二人的感情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那些都是从前的事了，你确定现在还是如此？”
“一个是天，自己天赋绝顶，还有个实力强大的师父，另一个是地，纳灵不成，连拜师也没人肯收。这样的两个人还能维持原来的感情？卓子瑞，你真是够蠢的。”她仰起头哈哈大笑。
“自以为是，和你争论这些真没意思，你先找到我所说的那样的人，之后你心中便会清楚蠢的人是你。”
卓子瑞不耐烦和她继续罗嗦，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便要挤开人群进入炼阁。
高默眼中满是怒火，仗着有卓半雪撑腰他是越来越狂妄，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辱骂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她忽然笑了，卓半雪已经随孙前辈闭关，至少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出关，在这段时间里可没有人会为他说话，就算被打了也是白打。
“哼，我也不愿意和一个废物浪费时间，你可要留意些，别一不小心绊倒，灵心山上到处都是石头，撞得满脸开花别人还以为是被打了。”高默的声音阴恻恻的。
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卓子瑞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势，如出鞘的利剑，刺得人身上隐隐作痛。
“那要看是石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想要撞我，先得做好被我一拳打成粉碎的准备。”
步伐的频率不改，一步步坚定的迈向前方，不用他挤，前方人群主动的让开，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凌厉的气势令人心生畏惧，可是一闪即逝，又让人生出几分怀疑，刚才那股气势真的存在过，这个废物能发出那样的气势吗？
他们心里都很怀疑，不愿承认，可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
……
炼阁共分三层，每一层对应一阶器具，灵心山并不是什么大门派，最高也只能炼制三阶器具。
器具和法宝不同，法宝是修行人真正所用的武器，无论攻防都威力巨大。器具大多是用作农耕和畜牧渔猎，不过因为简单易炼，又可以用源晶驱动，许多实力低微的修行人也用它们做为武器使用。
修行人所用的器具都加了一些改进，比如高默的二阶黑鱼艇，无论材料和炼制的阵法都与普通黑鱼艇不同，更加注重攻击。
卓子瑞准备炼制的是一阶器具黑鱼艇，差不多算是赚钱最少的一种。不是他不愿意多赚点，实在是能力有限，融合后天之灵的记忆，他的脑海里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器具和法宝的炼制方法，但他现在只是纳灵一层，实力最弱小的修行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边叹着气一边走进炼阁，离门口不远摆着一张长长的条案，后方坐着个胡须斑白的老人，微阖着眼，面朝门口，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打盹。
卓子瑞走了过去站在条案前方，等了片刻老人还是那副表情，似乎真的睡着了。
“前辈……”
没有动静，他挠了挠头，再次开口时声音大了许多，“前辈！”
“醒着呢，要什么赶紧说，别站在这儿挡住我的太阳。”老人嘟囔了几句，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连嘴唇都没有动。
要是就这么一直坐着不开口，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卓子瑞腹诽几句，脸上堆起笑容，“晚辈想炼制一艘一阶黑鱼艇。”
“恩？”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略有些诧异。
神色古怪的打量着他，越看心头越惊，“竟然纳灵成功，连老夫的天阳丹都没用，她们给你吃了什么灵药？”
那枚天阳丹是他的，卓子瑞神色更加恭敬。天阳丹可是让孙谷灵都万分不舍的东西，他清楚的记得那个老太婆当时咬牙切齿的神情。面前的老人能拥有如此宝物，身份、实力必定都不简单。
“晚辈是侥幸成功，想来其中也有天阳丹的功劳，多谢前辈厚爱！”
心中并无多少感激之意，不过是拍对方马匹而已。他和老人非亲非故，对方绝不会平白送他一枚天阳丹，肯定是孙谷灵花了不少代价才换回的，真正应该感激的是姐姐和孙前辈。
“少拍马屁。”似乎听到他心中所想，老人瞪他一眼，轻轻向后面招了招手。
那边好像没有人吧，卓子瑞抬眼向前方看去，在老人身后一丈远处落着一排排高大的木架，周围没有半个人影。
就在他暗自奇怪时，其中一个木架上忽然飞起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落在长条案上。
是一个灰色的须弥袋，简单又丑陋，简直像个破烂的口袋，和姐姐留下的那个没法比。
卓子瑞顿时明白，这里装着的就是炼制黑鱼艇所需的材料，接过须弥袋又好奇的打量一眼那些木架，这次看的更仔细一些，每个木架上都被划分成数百个小方格，每个方格里摆放着一个与他手中同样的灰色须弥袋。
他很快便找到自己这个须弥袋所对应的方格，极尽目力，发现上面赫然多出几个字——卓子瑞。
这样记录的方法倒是有趣，只要有一人未交还炼成的器具，方格便是空的，他的名字也清楚的记录在方格上。
“赶紧走，老夫还要再睡上片刻。”
老人开始挥手赶他走，卓子瑞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心里暗暗将这个怪老头鄙夷了好几遍，转身离去。
……
拎着破破烂烂的灰色须弥袋，底朝上口朝下，抖布袋一样的晃了两下，眼前一抹黑影闪过，“轰隆”一声，前方地面上突然多出一个庞然大物。
通体都是黑色，约有三丈长，近一丈高，宽不到八尺。算起来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大的，除了大半空间用来装鱼之外正常还能装下三四个人，然后再带上一应吃喝之物，在海中穿行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若是缩短出行时间，再多装几个人也没问题。
抚摸着黑色的外壳，在烈日下仍然透着丝丝寒意，无意间碰到两块木板的结合处，缝隙较大，手指轻易从中探进黑鱼艇内部，里面竟然凝了些许水珠。
现在的黑鱼艇已经是成型后的模样，不过这只是从外表来看，实际上它和积木堆成的房子一样，非常脆弱。
炼器的两个主要流程，第一个是炼化材料，第二个是刻画阵法。第一个过程已经被别人完成，他所要做的是便是在材料中刻画相应的阵法，让黑鱼艇真正成型。
他心中暗道，这也算是一种流水线作业了吧，从获取材料到炼化材料、刻画阵法，再到向外销售，各自分工给不同的人，除了门派的抽成之外，利润也由大家一起分享。
从须弥袋中掉落的除了黑鱼艇之外还有一张四五尺见方的淡黄色纸张，上面以极细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古怪、繁杂的图案。
这便是黑鱼艇的整体阵图，不过不是原本的阵图，而是经过异化后的。
离界同样存在盗版的问题，破解阵法后改头换面便成了自己的东西。各门派都为此而头疼不已，毕竟这里没有一个统一的专利管理机构，事实上在这个将弱肉强食原则更加赤裸裸表现出来的世界里，永远也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机构。
于是一种名叫“乱花”的秘术便诞生了，秘术类似于一种特殊的加密方式，它将阵图和器具的整体结构结合在一起，异化成一副特殊的阵图。
依照异化后的阵图布阵完全可以达到一模一样的效果，但器具的结构必须和原来的一样，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阵图便会完全无效。
乱花秘术的加密方式依据每个人的手法而截然不同，所以异化后的阵图几乎无法破解，想要盗版就只能制造出和原品完全一样的器具，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