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祭天后,连续好几天司淋伊都对舒沫爱理不理,以前还会给个单音节,现在连个单音节也省了,在朝会上也是。舒沫揣摩着,难道是自己这张脸已经挑不起他鄙视的情绪了?好贱的感觉,遂自我安慰,可能是他最近愈发觉得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值得他瞻仰,所以只能膜拜了。
舒沫放下手中的书指尖轻轻敲打桌面。
听到声响,棋颜停下手中的女红看舒沫有何吩咐。舒沫瞧了瞧棋颜,见她一脸等待命令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说的,把头撇回来继续敲打桌面。敲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看向棋颜。
棋颜睁着大眼睛,扑次扑次眨动着眼帘,微微张嘴好奇的回看舒沫。“主上怎么了?”
舒沫抿起嘴又低下头敲打桌面。
棋颜乖巧的笑了“现在知道卫家站在主上这边,主上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舒沫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感觉心里有根刺梗着那,偏偏自己不知道原因,也不好拔出来。祭天那日卫逸豪告诉自己他是邀云阁阁主,邀云阁一直为她提供情报力挺自己,卫逸豪不但对上了暗号,还报出了母后的闺名,应该是自己人无疑。对这件事自己的确很高兴,所以她更想不通最近有什么事会让她觉得闷闷的。难道是司淋伊,不会。他不理自己就不理了,刚刚想他的时候没揪心的感觉呀。
一直揪心着,又怎么会能感到突然的揪心。人总是这样,一直在寻找特别的感觉,却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特别的感觉中。
“主上是不是在苦恼新计划?”
舒沫再次摇了摇头,原计划是借司淋伊除掉不听话的赵兴渊,再借他国女婿之名收了司淋伊实权,接下去……除掉卫家在计划之末,不影响它的前半部分。
看到棋颜露出不安的神态,舒沫生出一份不忍之心,出口安慰“别担心,计划如旧,而且有了卫家协助还能办的更顺利点。”
棋颜起身把女红搁在自己座椅上,贴心的给舒沫斟了杯蜂蜜茶。主上从未与她说过计划是什么,但她相信主上,相信这世上没有主上做不好的事情。“那主上在为什么烦心?”
舒沫斜着脑袋沉默了会儿,自己也想不通,为啥满心涨涨的,很想找东西挠几下“可能是我无聊了。”
棋颜放下茶杯,小跑到舒沫跟前蹲下,双手包住舒沫垂于身前的那只柔荑“主上,我们养只小猫吧?”双目都期待都快化成洪水溢出眼眶,倒是相当可怜巴巴,大概宫中枯燥的生活也让她生了几分孤寂与无聊。
只是当下她激动的表情把舒沫吓到了,愣了一下,娥眉轻褶,再无聊再烦心,自己也不想养小动物呀。
棋颜相当熟悉舒沫这表情的意思,有些失落“主上小时候那么喜欢小动物,现在居然连只猫咪都容不下。”
“有吗?”舒沫真不记得自己曾喜欢过小动物,那些动物看起来都不怎么干净,上次不小心碰到了下,手感很是别扭。自己小时候真会喜欢?
“帝师也不喜欢小动物。”主上和帝师好多爱好都一样,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也很像。
“棋密还来过?”舒沫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司淋伊这几天怎么了。
棋颜笑着站直身子绕到舒沫背后帮她敲打背膀“陛下想知道什么?”
舒沫笑了笑在棋颜脑门上轻弹了一下“在说什么呢。”
“主上每次说话都爱绕圈子,一点都不可爱。”棋颜收起笑脸耸耸肩,嘟囔“想知道帝师在做什么直接问就好了呀。”
倒是轮到舒沫尴尬“看来我是把你宠坏了。”
棋颜摇了摇头相当深沉“奴婢与主上是互宠。”继而灿烂的笑了。
舒沫失笑。
主上大概还没发觉,她只有和帝师在一起才会有些和自己年龄相符的调皮娇气,即使面对的是自己这个一直一起食寝的贴身奴婢,她都往往装作老成。
司淋伊这几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为,除了例行公职,甚至连接公主要准备的物品都未去礼部查审询问。他只要一想起舒沫那日与卫逸豪对话完都的愉悦表情就心里堵得慌,某人翅膀硬了,让她少接触卫逸豪,还顶风而上,一点脑子都没有,就不怕养虎为患。生在这多事之秋,能有几个人真心为她!
指节绷紧扣住梨木椅把手,司淋伊脸色相当难看,舒沫刚遣人送来了今年新上贡的软烟罗、云雾绡、素罗纱、云绫锦、素软缎数匹,说让他多做几套新衣,别在公主跟前失了顺佑的气势。男人靠的是才华与修养,像卫逸豪那样穿的花枝招展的有什么用!
司淋伊绝对是对卫逸豪有偏见,卫逸豪出生名门,别的不好评价,但穿衣服的品味相当好,很显气质和身份。
宫中的裁缝胆小的哆嗦着,帝师居然也会生气,还那么吓人。他不知道,舒沫见过司淋伊最多的表情之一就是现在这种。
“大人,是否能让小人给你裁量?”自己当初怎么就贪财贪名入了宫,这一个个大人物,翻脸比什么都快,明明看自己送布来还挺开心的,一说皇帝的吩咐就变天了。
司淋伊看了裁缝一眼,站起身走出了客堂。
裁缝根本没料到司淋伊会突然走掉,等发现这件事,拎起裤摆追出门“大人————”可刚到门口就被司府的管家拦下。
管家拢手辑了个恭,塞了一锭银子在裁缝手中,“府上已给大人置备了新衣,谢皇上厚爱。”
裁缝纠结的看着银子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那布匹?”司大人要是能留下布匹,自己也稍微好交差点。
管家笑了笑“我立即派人收入库里。”
裁缝不好意思,红着脸把银子藏到怀中,回了管家一个辑“这年头做奴才的不容易呀。”
管家依旧笑着,喊了个家奴取些银两分给宫中来的众位太监。这惹得裁缝更加不好意思了,好像是自己索钱一般,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在皇上跟前把这事情说圆。
于是这事到了舒沫耳中就变成了,司大人万分感激皇上厚爱,对布匹非常喜爱,一时想不到做什么款式更好,决定好好思考下才裁衣缝制。
舒沫闻言冷笑了数声,他倒是对和公主的初次见面上心的很。一时完全忘记了挑起事端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