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文看着显微镜下小白鼠的大脑染色切片，屏幕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蓝色斑点，触目惊心。
“非常不错的兆头啊，有必要分析下新的DNA序列。安排个测序，另外做一下稳定试验，如果是非稳定的菌株，就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
“对了，稳定性试验做完结果还可以的话，安排测试一下抗药性，筛选8个健康的子株，4个冻存，4个用兔脑细胞做宿主。”
试验的结果还算喜人，斯蒂文很高兴，笑着对尼斯安排着下一步的工作，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急促的电话打断。
“你好，这里是亚特兰蒂斯国家实验室L项目组，请问——”
尼斯接起了电话，
“是，我是尼弥西斯，是的，我是斯蒂文教授的助理，嗯，这样，好的，请问具体的地址是？”
“教授，您的家庭医生的电话，您的妻子突然发了高烧，社区的医护人员已经将她送去最近的医院了。”
斯蒂文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抢过电话，
“你好！我是斯蒂文……突发高烧，抽搐，胡言乱语，伴有癫痫症状？不不，戴芬家族没有癫痫史，心脏也没问题，这您是知道的。前天晚上我见到她的时候，还好好的。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是我的妻子！”
“对不起先生，医生正在里面抢救，请您在休息室等候，有消息了我们会马上通知您的！”
“对不起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请理解医院的规定，您这样会影响抢救的。”
“爸爸，我好怕……”
“斯蒂文先生，很抱歉，我们找不出您妻子的病因，目前符合症状的病毒的毒理测试都是阴性，退烧药和抗生素也完全不起作用，您妻子的肾已经开始衰竭了，更严重的是，如果再这样高烧不止的话，只怕大脑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您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
斯蒂文茫然的在家收拾妻子的物件，戴芬被宣布脑死亡之后，儿子已经被社工暂时接走。空荡荡的屋子如此陌生，看着那些自己从来没见妻子穿过的衣物，自己多久没关心过戴芬，关心过这个家了？涌上不可抑制的歉疚感，内心充满了对戴芬的负罪。
手中的丝绸睡衣滑落冰冷的地面。
像个半大的孩子，斯蒂文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低声的啜泣。
……
……
圣玛丽医院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
护士米歇尔推着一位病人进电梯，身材微胖的她，累的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这几天手术室太忙了，所有非紧急的手术都排到3天以后。因为前一台手术比较顺利，好容易空出来一个手术室，米歇尔赶紧为她的病人争取到提前手术的机会。
“等下进去的时候不要害怕，会有手术室的护士来照顾你的，可能要等一会，冷的话问她们要一条毯子，你这个手术不大，很快就能出来的——”
“天哪，快来人，有人晕倒了！”
米歇尔说着说着，身体一软，突然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
闻讯赶来的医生，看到抽搐不止的米歇尔，叹了口气，挥手叫身边的实习生将其推去诊断室。
叫护士长安排了新的护工送病人去手术室，医生安抚了下受惊吓的人群。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不要担心！”
这已经是第10个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
医院会诊中心。
“院长！基本可以确定是未知的传染病，传染性极强，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传播方式和预防措施，是不是请求封锁医院？”
一位传染病专家双目赤红，盯着院长。他的病房里面塞满了病人，病毒的来源未知，还可能有源源不断的新病人，他的压力太大了。
最糟糕的是，医院里面的防毒面具也不够了，必须紧急采购一批，否则明天他们和护士就得直接面对大批的传染病病人，薄薄的无纺布口罩是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烈性病毒的，最多起个安慰作用。
“直接封锁的话，会引起恐慌的，今天早上我已经上报了，卫生部还没有下达指令。已经出现的病人都按照未知传染病来处理，隔离起来了，可是这样下去，不找出病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医院现在200张床位，80%满员，加上医生护士，家属……这几天出院的，急诊的，家属，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年迈的院长显然一夜未眠，额上又填了几根白发。
看着七十多岁的老院长布满红丝的眼睛，传染病学家沉默了，这种灾难谁都不愿意看到，但是不及时有效处理的话，随时会失控，医院完了，院长完了，他们也完了。
“先停止接受新的病人，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不准离开医院，直到找到病因为止！”
老院长伸出颤抖的右手，捂住皱纹横生的老脸，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可见老人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有多么痛苦。
“那家属和痊愈的病人呢？”
“留在医院，现在不能让他们走，尽量安抚吧，等上面来了指示再说。”
“给每个在医院的人发放温度计，每个小时自检下体温，如果有变化马上送去传染科做进一步检查。”
“都去忙吧——”老院长大手一挥，目送着自己麾下的精英鱼贯而出奔赴各自岗位，看着一张张年轻鲜活的脸庞从他身边经过，互相打着招呼，心情愈发沉重。
……
2小时后，圣玛丽医院被军方封锁。
不管采取什么措施，灾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圣玛丽医院变成了漩涡的核心，短短2周内，全球90%的人感染了病毒U（unknow）。所有的医疗资源被调动起来，所有的相关研究机构停止所有工作，全部投入U病毒的防治工作，依然没有找到病毒的最初来源。
卫生署只能判定病毒U通过空气传播，并且生存能力极强，任何已知防疫措施宣告无效。居民被警告如非必要不要外出，不得进入疫区1公里范围内，政府发放了大量口罩，消毒药水，暂时关闭了学校，博物馆，所有旅游景点，停摆了公交，地铁。尽管如此，人们面对有史以来最猛烈的病毒毫无还手能力，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
圣诞节前夜，街道两旁的小店张灯结彩，数不尽的商品琳琅满目的堆放在橱窗内，等着调皮的孩子拖着父母，捧起这个，说喜欢，抓到那个，说想要。
只是街道空无一人。
尼斯满头大汗的从加油站的小超市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搬日需品。
“好久没有这种不花钱购物的感觉了，好像还挺不错的呢。”
没有收银员，平时冷若冰霜的女科学家，嘲弄的自言自语，熟练的加满了汽油，奔驰而去。
远处的黑暗张开巨大的嘴，仿佛要吞噬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