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比武,赵崇宇在军中的地位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士兵们大开了眼界,知道人世间还有如此境界的武功,无不下死练习。虽然成立的时间尚短,赵崇宇已经可以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一种军人才有的铁血本色,庄稼汉子的朴实和短视不断从他们的身上褪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蜕变竟然如此之快。
赵崇宇还把二十一世纪的政治思想教育搬到了军营之中,不断通过周琦之口,向他们强调,你们吃的是老百姓的,用的是老百姓的,你们打仗为了谁,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可是知道经过周琦之口,就变了样子,你们吃的是赵崇宇的,用的是赵崇宇的,你们打仗为了谁,为了你们的衣食父母再造恩公德清知县赵崇宇大人!
来回视察了几次的刘茂遐一眼就看出了这支军队正在朝着一个可怕的目标变化,那就是赵崇宇的死士,这些人盲目地崇拜赵崇宇,甚至有几个小子把赵崇宇的名字写在木牌上,当生祠供养起来,让人看了不禁咋舌。
不过刘茂遐不打算劝解他们,毕竟是最核心最基础的队伍底子,对主公忠心一点,有什么不好?
闲暇之余,刘茂遐还同赵崇宇打趣道:
“主公你养出来的虎狼之师虽然时日尚短,但无论精气神都稳压关宁铁骑一头,当今世上,单以士气论,恐怕只有全胜时期的大胜军才能与之抗衡。”
赵崇宇摇头道:
“终归是一个盲从个人的军队,不是百姓自己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在好人手里或许能够保一方平安,一旦落入恶人手中,便是为祸天下的根源。”
刘茂遐赞赏道:
“看来主公你还是没有忘记心中的宏愿,玄初最欣赏的就是主公这片赤子之心,如今士兵能够训练到这种程度,主公你功不可没,切莫妄自菲薄啊。”
赵崇宇点头道:
“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这个道理我懂,不过在我看来,真正值得称赞的其实是眼前这些百姓,他们才是英雄。”
刘茂遐一愣,“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的精辟让他为之一振,但赵崇宇的最后一句话才让他想不明白。
百姓?百姓算什么英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刘茂遐懂,但民贵君轻的假大空话他却不信,固然刘茂遐也希望百姓少受磨难,但从本质上他却从未看得起这些不通教化的愚民。
是啊,不光刘茂遐不明白,这时代又有几人真正懂得这个道理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是大自然的产物,大自然天生天杀,那是不可抗拒的规律,面对生死人人平等。可偏偏有些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他们自称为天之子,自认为可以随意操纵人们的生死,他们的手下就变成了天子门生,他们可以肆意剥削,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人们在沉默中死亡,却看不到人们在沉默中爆发,正是这种爆发推动了历史的车轮。
“王侯将相、达官贵人、枭雄豪杰又算得了什么?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倒是无数百姓的丰功伟绩会彪炳千秋,没有百姓的支持,哪个英雄可以独自成其大事,这天下本就是百姓给的,坐不坐的安稳还是老百姓说了算,他们不是英雄谁又是英雄?”
这才是赵崇宇的真心话,只有他这个曾经生活在倡导文明民主的时代又经历过如此乱世的人才会真正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来到这时代才才三年多的时间,却看尽了生离死别,别妻卖女的人间惨剧,时空的转换当真让赵崇宇生出沧海桑田变幻无常之感。
这种性情刘茂遐是不会理解的,赵崇宇也没有指望他完全理解,只要他还有一颗心向百姓的心,他就是我赵崇宇的革命同志。
刘茂遐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见他不再言语,忽然法诀自己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的心胸,难道他的真的打算实现以前说过的愿望,刘茂遐原本以为那只是赵崇宇为了邀买自己而发下的狂言,毕竟生长在封建社会,制度的局限性让他实在无法想象天下没有皇帝会是个什么样的混乱,不过如今看着这个一脸神色坚定的少年,他却迷茫了。
两人边谈边走,丝毫没有留意到戴梓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身后,刘国旭对这个执拗的青年已经使劲了全力,根本无法阻止这个顽固的家伙出门,只能坠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不让他走脱了就行。
戴梓原本在街上远远就发现了赵崇宇,心中愤恨不已的他原本打算跑过来指着赵崇宇的鼻子臭骂一通,却蓦然间听见二人谈论的话题,本来不屑一顾的戴梓渐渐放慢放轻了脚步,待听到赵崇宇说出那句百姓才是英雄的时候,戴梓呆立当场,等到二人走远了,后面的刘国旭才追过来,拿手指在戴梓的眼前晃了晃,道:
“先生,还要接着逛下去吗?”
“。。。。。。看不懂,算了,我们回去吧!”
岂料第二日,戴梓领了四个城中铁匠来到了赵崇宇的临时行署,戴梓也省了客套,开门见山地说:
“大人非要留下在下,不外乎是为了戴某手中技艺,这四位是德清县城中手艺最好的师傅,戴某在半年之内,将所有的技艺倾囊相授,包括戴某的连珠火铳和子母冲天炮,绝不藏私,他们学成之时,还请大人放我南去。”
赵崇宇神色尴尬,不知道戴梓究竟作何打算,但他真心想留下这个人才,于是继续努力挽留道:
“赵某招待不周,还请戴兄海涵,戴兄不愿屈就陋县,可是怕弊县无力资助戴兄的研究,还是怕弊县无法满足戴兄的要求?”
“非也,戴某三餐一舍足矣,但戴某答应过齐王殿下,火器上但有寸进,必定前去相助北伐大业,还请大人成全戴某的信念。”
赵崇宇这才恍然,齐王刘文秀一心想收复中原,现阶段戴梓放在他那里的确比在自己这里有用,原来戴梓并不是想攀高枝,而是心系北地,想到这里,赵崇宇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连忙拱手施礼道:
“既如此,便劳烦戴兄了,至于新式弹药的草图,赵某即刻起草,还请戴兄试验一番后献与齐王殿下,也算为北伐尽一份力了。”
戴梓点点头,脸色总算好了许多,见行署之内一屋子的人像有事情要谈,便告辞离去,看着戴梓出门的背影,赵崇宇知道此人恐怕今后再也没有收归麾下的机会了,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探子来报,红衣众攻陷湖州,大部朝余杭冲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