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侯尹洛把姚仲循的意思带到德清的时候,引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这个姚知州还真是一个善于搞笑的高人,本来就蠢笨还自作聪明,难怪仇尚义此次大军出动,没有用他手下任何一人。
侯尹洛连老家伙给的三千两白银都拿出来了,算是纳投名状了,不过赵崇宇只叫他自己收着,吩咐他跟在刘茂遐身边学习,时不时地还可以透露一点半真半假的消息给姚仲循。
总而言之,赵崇宇不用跟着姚仲循去安庆耀武扬威了,姚仲循安插进来了一颗“钉子”,也可以放心去安庆了,皆大欢喜嘛。
公元1762年十一月末,姚仲循吹锣打鼓地带着广德、安吉两位知县大张旗鼓地上安庆面见圣上去了,过德清之时,本来姚仲循还准备亲眼见识见识赵崇宇到底是何等人物,可德清上下摆出一副全县警戒,探马四出的状态,又令安全第一的知州大人放弃了独闯龙潭的打算。
红衣众中的佼佼者们在李存业的号召下四处攻城拔寨,四川、云贵先后告急,江州白十山,益阳王达、陈显,永州贾圆,河池刘广、任通等十余辈并起,还在转战南北,整个大西乱成了一锅粥,各州的告急文书如同雪花片一般飞到安庆,大西朝堂一片愁云惨淡之色。
十一月二十八,从安庆传来消息,姚仲循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六部,新任的余杭知府尤触时还在到任路上,余杭人项挺率卫所士卒冲击州衙,杀同知周朝年,围攻嘉兴达三月之久的仇尚义抽身回余,十二月初一,余杭都督仇尚义在行军途中暴毙,原本声势大振的仇都督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撤退中的余杭大军手足无措,副帅荣训法率军退守桐乡,嘉兴杨青叶闻讯率众而出,同项挺南北夹击桐乡府,浙江形式瞬间逆转,荣训法派出四路斥候八方求援,斥候来到德清之时,已经是身披三创,命不久矣,被乡间的里正带着民兵送到县衙,只说了一句“桐乡危急”便一命归天。
德清人这才想起,原来外面已经是战火燎原,相比起来,德清简直就是天堂,不但红衣销声匿迹,连周围的土匪山贼也被裘程荣的保安军撵到了县境之外,所以他们更加珍惜这难得的安宁,各乡各村的民兵训练起来更加欢实,巡逻起来更加谨慎,严防死堵一切红衣细作进入德清境内。
余杭大军尚有四万之众,救是不救这个问题被摆到了德清县衙的议事厅上,文官们异口同声地反对,武将们义愤填膺地支持,一边说这十余万人混战的场面我万余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如等两方消耗殆尽我等再伺机而动;一边说唇亡齿寒到时我德清孤掌难鸣,不如趁现在直取余杭,来个围魏救赵,不但能解除桐乡之危,还能一举占下余杭宝地,岂不上佳?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探马来报,李存业久攻铜陵不下,亲率十八万众东来,已攻陷了宣城、前锋已至广德县境内,广德县尉卢凤禅已派人到安吉、德清来请求援兵了。
一听此言,众人面色如土,若说东面的十几万人混战他们还有浑水摸鱼的心思,西面的大军压境,则连抵抗的心情都有些勉强了。李存业大军一路西进,直指安庆,天下人都以为此人会一战定乾坤,拿下安庆便开立新朝,没想到歌颂新朝的凯歌竟然半途而废无疾而终,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四王大军是唯一能够遏制住李存业前进步伐的军队,而今秦王卧病在床、大胜军要面对满清八旗的压力自顾不暇;晋王远征未归,英武军远水救不了近火;燕王主力如同押宝一般孤注一掷扔到了胶东战场上,正与鳌拜鏖战正酣,无暇南顾,连两广的后院都是四面起火,何谈回兵阻击;齐王虽然坐镇福建,但根本不敢轻出,一则齐王兵力在四王之中最少,二则要知道对面的郑明可是磨尖了利齿,随时准备扑过来反咬一口。
四王无力,安庆后边只有六都的禁军了,不过以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兵去与虎狼一般的红衣主力对抗,没人相信他们能够阻遏势头正盛的红衣脚步。
所以李存业东进,让很多人都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又有猫腻?
“主公,借一步说话。”
刘茂遐的这种做法赵崇宇一直很不满,他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当然龌龊的事情除外,刘茂遐如此这般,想来又起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周围的部下们则自觉地退后几步,军师大人和主公大人讨论问题,在古时是非常神秘和缜密的事情,一般都要去密室或者严加把守的书房详谈。
赵崇宇虽然在许多次会议上说咱们虽然名为上下级,但同是为了德清百姓出力,所以一切无不可坦言之道理。大家对他的这种说法感到很新奇,而且从内心也觉得这是赵崇宇对他们这些下属的尊重,但人家毕竟是主公,给你面子你不能全贴上,真要不知廉耻的去与主公平起平坐,想来离自己的忌日也就屈指可数了。
“先生但讲无妨。”
“主公认为,以三县之力能抵抗得了李存业的大军吗?”
一句话问到了赵崇宇的痛处,赵崇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把自己和李存业作比较,一个改革家,一个造反者,聚势积力赵崇宇拍马不及,但要论保全汉人江山推翻帝制他李存业连初学者都算不上,也算各有长处吧,但一看当今形势,人家都快打下大西的半壁江山了,自己还困守德清一隅,都说先进的必将战胜落后的,可自己怎么看不到前途的光明?
赵崇宇脸色难看,答案自然揭晓,刘茂遐也不待他说出那难以启齿的话语,自顾自地说:
“那以三县之力解桐乡之围呢?”
“五五之数。”
“主公,该邀买人心之时当竭尽全力啊!”
刘茂遐高声莫测地来了这么一句,赵崇宇脑袋一怔,以后拍额道:
“哎呀,我真是目光短浅,传令!”
大厅中众人听他来了这么一嗓子,精神齐齐一振,这个年轻的顶头上司只要不是萎靡不振,说话的时候都有一股无形的魅力,好似他说的都是无比正确的,哪怕明知是去送死也是非死不可一般。
“全军出击,以援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