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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0.018章 三千青丝化白发

随着“神速马车”奔驰起来,童子无月的小嘴同样不停了: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副峰主会突然命我去接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在哪里啊?你的母亲长得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我们会查不到?等下到了拱桥那里,有当值仙人记录,我们一查就知道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你不会是哑巴吧?”

“你真的是哑巴?那你应该会点头吧?我说的话如果对的你就点头,不对的话,你就摇头。你真的是哑巴?你是出生就哑巴?话说,我跟你讲话呢?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

在被童子无月唠叨了三天三夜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万石村”,来到了那块“泰山宗”专属的告示牌边。

童子无风被留下看车,童子无月则以有点事为由已经一溜烟地不知跑到哪里去。至于叶玉,他自然是飞奔回家去接自己的母亲。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母亲了。这三个月来,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惦记着这个让他放不下的人儿,惦记着她的好,惦记着她的笑。

不过,叶玉更多的是担忧,担忧王掌柜和吕掌柜会将自己剑奴的事情说得人人皆知,说得母亲的心都碎了,说得她日以继夜地以泪洗脸,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他的身留在黄土峰,可他的心却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他的心满满的都是母亲的身影,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如今,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三个月的折磨终于可以终结了,他都有些激动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种欣喜若狂的心情下,一盏茶的时间后,叶玉便来到了自家的家门口。可是突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跨入这一步了,不知道跨入之后该用什么表情,该用什么语气,该说什么了?

望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家,望着这个日夜挂念的家门,望着家中熟悉的摆置,叶玉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那么僵立在家门口一动不动了。

渐渐地,以往美好的回忆一点点地浮现出来,母子两人一起在深夜里倒夜香的情景,两人一起编织竹篮竹筐的情景,两人默契对笑的情景……

叶玉忽地好像回到了三个月前,回到了不用被抹去意识的日子,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就跟以前平常回家那样,对着屋里面兴奋地喊道:“母亲,我回来了——”

可当叶玉走进家门,看到那个瘫软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一样的女子,看着她瘦削到让人惊骇的脸庞,看到那让人心碎的满头白发,叶玉仿佛一头发疯了凶兽一样,发出了阵阵无声的咆哮。

他的手用力地捂住自己张得都有些开裂的嘴巴,不让自己发生心痛的声音。只是嘴巴捂住了,眼泪却出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玉儿,玉儿……”

瘫软在地的白发女人就那么不停地哭嚷着这个名字,但是她却始终没法站起来去抱住那个被她叫做“玉儿”的人。

看着这一切,叶玉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短短三个月,三千青丝全白了。自己和蔼可亲的母亲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皮包骨。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叶玉哭喊着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哭得跟个小孩一样的女人,抚摸着她的白发,也哭得跟个小孩一样,一点都不遮不掩了。

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抱着的不是自己的母亲,不是那个叫做“潘无双”的女人,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能让自己感到这般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她,还有谁会为了自己哭得跟个小孩一样?

潘无双双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叶玉愈渐厚实的背,用瘦得夸张的脸蛋轻轻地摩擦着叶玉宽广的胸膛,泪眼婆娑地说道:“这不会是梦吧?如果这是梦的话,玉儿,你千万不要让为娘的醒来。为娘的不要再失去你了。”

“不是梦,这不是梦!母亲,这都是真的,我回来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没事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我们了。”

“嗯——”

之后,母子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们发现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突然显得非常苍白,唯有怀中的温度让自己感觉真实。

母子两人相拥了很久很久……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的时候,叶玉怀中的玉苹果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红,就连白天一直睡觉的小碧都难得醒来,亲昵地用小脸蹭了蹭剧烈震动着的玉苹果。

叶玉好不容易将母亲抱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帮她整理好散乱的白发,便转身出去给她买点吃的。

“玉儿,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村里的人都说你被仙人带去做剑奴了,你会被抹掉意识,成为一具任人操纵的傀儡。为娘的好怕你一走就真的走了。”潘无双用瘦削如槁木的双手紧紧抓住叶玉的手,灿若星辰的美眸盯着叶玉的脸再次求问到。

叶玉温柔地拍了拍母亲皮包骨的双手,擦拭掉她流出的眼泪,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一定会回来,母亲。我什么时候对你失约过?你莫非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我?”

一直热泪不断的潘无双闻言,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为娘的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

“既然相信玉儿,那就放手啦。看你这副模样,你一定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吧。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叶玉温柔地训斥到。

听到叶玉的训斥,潘无双不禁娇瞪了叶玉一眼,随后才放开了叶玉的手。

看着那个嗔中带慈的表情,叶玉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通红的双眼,不要让它不合时宜地落泪,并急忙转身离开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叶玉背着母亲,肯定地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潘无双的笑容更加灿烂、更加安心了。

出去之后的叶玉并没有直接去买吃的,而是在来福酒楼的内室中“拿”了些银两。以叶玉现在的身手,他想要在来福酒楼“拿”点银两,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叶玉要自己就这样离开却是非常地难。他实在忍不住就想到柜台前直接灭杀了王掌柜。叶玉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想杀一个人,可他必须忍住,他不能让他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对于伤害自己母亲到这种程度的人,叶玉就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都不足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慨与剧痛。再说,他必须先安稳好母亲那边先。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的话,那是迟早逃不了的。

叶玉出了来福酒楼,在小六子的摊上买了两大碗的阳春面。这阳春面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叶玉这种穷人家的人来说,这却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叶玉知道,母亲最想吃的就是这阳春面。以前两人偶尔会路过小六子的面摊。可每次两人路过面摊的时候,母亲的眼睛总会忍不住偷偷地瞄一瞄面摊,那模样一看便让人知道,她的心其实已经早被阳春面的味道勾去了。更甚的是,这个日有所思的母亲有一次竟在梦中砸吧着嘴巴,口中梦呓到:“阳春面!阳春面!”

叶玉从思绪回过来的时候,小六子已经将两碗特大碗的阳春面做好了。那两碗阳春面刚刚做好,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葱油味。

叶玉扔给了小六子一两银子,便托起两碗热得烫手的阳春面走了。

小六子看着叶玉的作为都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叶玉喊道:“客官,还没找你钱呢?”

叶玉闻言,头也不回地回到:“剩下的钱就当是我买这两个大碗。”

回到家里的时候,叶玉的手都快烫熟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因为他已经看到母亲那双瞪得圆大的眼睛,好像是想直接用目光将眼前的阳春面吃掉。

“咕噜——”

潘无双有些不顾形象地猛吞了口口水,口中惊叫道:“玉儿,你怎么有钱买这种这么贵的东西?”

叶玉摇了摇头,露出个无奈而心酸的笑脸,口中佯怒到:“母亲,你忘了我可是去了仙人的地方,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你竟然怀疑我买不起这么一碗阳春面。我现在什么买不起?来,这颗夜明珠送给你,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叶玉便一拍怀中的储物袋,拿出了一颗眼珠大小的夜明珠,递给了母亲。

潘无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住,待得看清了手中之物,她眼中的精光更胜,语气微微颤抖地说道:“好美的珠子,为娘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珠子。这要是换成钱,那该有多少银两?不,该有多少黄金?这够吃多少顿阳春面?玉儿,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啊?”

看到母亲双手捧着夜明珠,口中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念叨着,叶玉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口中淡淡地说道:“母亲,你不要管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些东西在仙人那边,到处都是,而且还是属于不入流的。你倒是将肚子填饱先吧。”

听到叶玉的话,潘无双虽还有些不确定,却没有再追问,而是望着那阳春面,当即又猛吞了口口水,语气带着丝丝着急地说到:“玉儿,帮为娘的将阳春面拿过来,为娘的好多天吃不下东西,肚子都快饿死了。”

“好——”

叶玉应了一句,随即端起多肉的那碗阳春面走到了母亲的面前,用放在碗上面的筷子一点一点地慢慢喂着这个饿到皮包骨的母亲,将她的眼神喂出了幸福与欣慰。

将母亲喂饱之后,叶玉又狼吞虎咽地将自己那碗阳春面解决,惹来母亲阵阵慈祥的笑声。其实作为一个仙人,叶玉现在一两天不吃饭都不会感到饿。但是他为了让母亲笑得更甜,他只能装作饿极了的样子将这碗阳春面解决。

吃完之后,叶玉便坐在床边陪着母亲,给母亲讲自己在“泰山宗”的一些见闻经历。其实,潘无双本应该多做休息的,可她实在太执拗,硬是不肯睡觉,要听叶玉讲述他在“泰山宗”的见闻经历。叶玉经不起母亲期待的眼神,便将“泰山宗”那些好的挑出来讲了一遍。

期间,为了让母亲信服,叶玉还施展了一次“流沙术”,让母亲惊讶地美眸睁大、小口微张,让母亲彻底安下了心,让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施展完法术之后,叶玉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见闻。讲到叶玉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潘无双终于带着幸福与安心的笑容,沉沉地睡在了叶玉宽广的怀中。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安心,让人一看便深深地被触动。

叶玉轻轻地将怀中的母亲放好,盖好被子,心疼地摸了摸这张瘦削地惊人的脸庞,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温柔的眼光突然变得犹如要吃人的猛兽一般,诉说着自己吃人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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