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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是每个士兵都能经受得起阳光的考验,不是每个士兵都能连续两个小时纹丝不动地保持站立姿势,不是每个士兵都能抵挡住擦拭一下流入眼睑中汗水的念头……可是,偌大的演武场上,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即便很苦,也要坚持。

已经很久没有进行如此高强度训练的丁阳,面对阳光与时间的双重折磨,有些体力不支了。不过,他在坚持着,连特种兵营试训的超高强度训练他都挺了下来,区区两个小时的军姿,岂在话下?

特意站在队尾与丁阳肩并肩的美女蛇1号,见丁阳身体不时出现倒伏的征兆,哪还不知道丁阳因为长时间未进行系统兼高强度的训练,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体力不济的现象?她偷眼看着丁阳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心里感觉怪怪的,难道是站军姿时不慎跌倒留下的?

“丁阳,你没事吧?”

“嘘,别忘了你是教官。”

“哼。”

美女蛇1号暗恨丁阳不识时务,自己好心好意地问一句,却被他不加遮掩地顶了回来,且让自己无言以对,恼怒那是自然的了,心中暗道:“哼,死丁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只要你倒下去,以后就别想在我面前充好汉了。”

此时丁阳颇不轻松,为了保持严谨的军姿,体力的消耗让他感觉非常辛苦。可他不能倒,因为每一次摇晃中,他都会想起连长骂娘的声音,心中可谓矛盾异常,那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让人情不自禁地脸红。

“坚持,我一定要坚持,决不能倒。”

丁阳心中无数次重复着让自己镇静下来的话语,可问题还是出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越来越不支,精神也由于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而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觉。

“该死,这样下去,非出丑不可,怎么办?”

无计可施的丁阳,终于因为身体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使前不久受的伤发作起来,他一度感觉眼前的空间快要塌了,眼前金星直冒。

一旦一头扎倒在地上,这不仅仅有损军人形象,若体力都不能过关,怕很难继续待在美女蛇部队中过问武警的训练,最最让他不能接受的,还是不想在近在咫尺的美女蛇1号面前丢脸。

丁阳咬紧牙关,死命地坚持着,以至于牙关咬合得太紧太用力,牙龈出现了渗血现象。当血丝与唾液的混合物溢满口腔时,会不可避免的溢出嘴角,而丁阳对自己的境况却一无所知。美女蛇1号右眼的余光,不时打量着丁阳。

起先觉得丁阳除了偶尔倒伏摇摆外,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可渐渐地,美女蛇1号还是觉得丁阳有点不对劲起来,尤其是当看到丁阳嘴角溢出的血水时,她心里异常紧张,暗道:“糟了,丁阳,你一定要坚持住呀,千万别倒下去。”

丁阳曾经身中三枪,都是要害部位,美女蛇1号知道得清清楚楚。让一个曾经两次从死亡阴影中走出的人在事隔几年后,继续这种高强度的训练,难度可想而知。现在她开始有点后悔怂恿老首长把丁阳牵扯进来,心中产生了深深的负疚感。

终于,两个小时过去了。

整个演武场没有一个人因为体力不支倒地,这让在阴凉地中纳凉的首长们很是欣慰。这些来自不同部队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士兵,能经受起如此“小儿科”的训练,自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人晓得丁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表现,在让美女蛇1号感动的同时,也把自己深深地感动了,他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写下的是一个士兵的誓言:无论何时,都是一个士兵,一个合格的士兵。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军姿训练非常成功,让我看到了一支打不倒的铁军的士气,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会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再接再厉,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此次得之不易的训练,好了,接下来按照既定计划进行训练,解散。”

“哗……”

鼓掌中,军姿训练终于结束了,演武场一片沸腾,虽然军姿是非常辛苦的,可比起平日里的训练,却不见得有多难。那些复杂的战术动作、那些需要战友配合无间的战术演练、那些真刀真枪的对打以及各项单兵考核,才是让人头痛的。

“丁阳,你……你没事吧?”

终于,丁阳的心松弛下来,只是两种极端的转变,让丁阳一时间没能适应,身子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好在美女蛇1号时刻留意着丁阳的动作,赶紧伸手将丁阳抱了个正着,这才避免了丁阳当场出丑的尴尬。

不过,美女蛇1号的惊呼,还是吸引了女兵们的注意,固然美女蛇部队对丁阳的表现有些担心,就连附近的兄弟部队的士兵看到美女蛇1号扶着丁阳的情景也暗暗称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丁阳才从恍惚中醒过来,茫然地看了眼围聚在身边满脸关心的女兵,还有一直将自己搂在怀里的美女蛇1号,暗骂自己无能,忙挣扎着站好,神色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我……我没事。”

2号瞅了眼1号,代为问道:“教官,你没事吧?”

丁阳心里一阵烦躁,这话跟没问一个样,什么叫有事,什么叫没事,这不明摆着没话找话说吗?可是,丁阳不是那种随便便将心事表露的人,四下打量,却见有几个方阵已经开始二次集合了,忙冲1号道:“1号,赶紧集合队伍吧,不然大家都要挨训了。”

“连声谢也没有,早知就不扶你了。”美女蛇1号心中气恼,自己好歹也是出手帮了丁阳一把,谁知他连声谢也没有,闷哼一声,喝道,“集合了,2号,你去把待训的队伍带过来,7号你带人组织准备开始训练,丁阳,你……你去休息。”

“是。”

众女兵答应着奉命而去,剩下丁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演武场,多少有点孤单。可让他“违抗”1号的命令去凑热闹,他又做不来,四下打量了下,实在没找到好去处,无奈之中,只好向演武场外围走去,决定找个地方喘口气再说。

“咦,那个小同志,你怎么没有军衔,这是怎么回事?”

丁阳心情郁闷,突然听到有人喊话,起先他也没在意,可看到一个列兵向这边跑过来,拽了他向几个神色严肃的军首长走过去时,这才慌了神,暗骂自己慌不择路,什么地方不好去,硬是跟没头苍蝇一样跑到主席台这边来了。

“报告首长,退役士兵丁阳前来报道。”无奈之下,丁阳只好实话实说了。

其中一位首长眉头一挑,喝道:“退役士兵?乱弹琴,是谁叫你进来的?”

丁阳心里慌了,他不怕一个人面对数十个手持武器的毒贩,不怕手持枪械的劫匪,可就是怕一个不慎解释不清楚,若被人赶出去还是次要的,要是因为此事被关禁闭,让组织知道了,可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的了。

“呵呵,老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退役士兵就不能参加军演了?”就在丁阳无言以对时,老首长突然现身,挥手示意丁阳赶紧溜,一面打着哈哈道,“军人之所以称为军人,那是因为一旦当过兵,身上就被烙上了军人的印记,那可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抹去的。怎么,这不应该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好了,你们几个看什么看,人早就走了。”

老首长一番话,让那几个首长结结实实地纳了回闷,好半天才意会过来,其中一位首长指着老首长哈哈笑道:“我说呢,副总参谋长怎么突然站出来说话,原来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呀,怎么,那个小鬼你认识?”

“认识,再过十年也忘不了。”老首长神情变化着,兴致昂扬,笑道,“怎么,简报你们都白看了,忘了几年前一个特种兵违纪越过边境,摧毁一个罂粟种植园的事情,当时虽说命令严守秘密,并对外说因公牺牲,可卫星发回的图片,你们可都看过了吧,说句实话,精彩不精彩?”

几位首长闻言,神情一怔,心里立起波澜。当年那件事惊动了军区几位首长,为了严肃纪律,还彻查了此事。为了将影响最小化,事情到了最后,还是被压了下来,可相关当事人受处分却是跑不了的。

不过,几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亦引得军方高层惊喜有加。

此次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彰显了丛林特种部队野外作战的生存能力,尤其是狙击手的单兵作战能力,与后来经确认是M国退役特种兵的对抗,亦取得了全面胜利的捷报,简直就是一场极其生动的训练课。

只是,代价是十分沉痛的,山猫牺牲了,眼镜蛇伤重休养了六个月,狐狸与野狼亦在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丁阳更是因此险些丧命。虽然事后经老首长多次为其正名,这才免除开除军籍上军事法庭,可负面作用亦不能小视,最后被迫选择了退役。

“一个上过战场,流过血的士兵,不应该被遗忘,无论他犯过什么样的错误,只要他心里依旧将自己视为士兵,他就是一个兵,应该得到尊敬,你们说,他是不是可以参加此次军演?”

末了,老首长语重心长的倾吐,看着身边几位同僚点头称是,心情为之一松。抛去身份地位与必须坚守的纪律而言,丁阳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在那样一场不能决定战役走向的战斗中,他所做的,只是一个士兵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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