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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中暑

根据带在身上的房契地契显示,这处绣坊位于城外东南位置,再往外走上几百米便是一条人流攒动的官道,此道往西可回到京都燕平,往东可至文化淳朴的娄古镇,往南是临海而居、捕鱼为生的钗族村庄。再往远处来说,也是方便之极,燕平作为京都,南来北往、东去西回,大路通四方。

金仅一说此位置是极好的,既方便绣工走小路上工或送绣品,又方便绣品经官道送回燕平或其他地方。

俩人沿着小路,步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这座绣坊时却是一怔。

绣坊与他们想象的截然相迥,占地面积确实没有问题,将近一亩的占地,足够容纳百人。但这破落像却始料未及。

原本高大的起哄大门早已起了红皮,漆色斑褪。大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木质,歪歪扭扭地和盖着。大门上方一角还搭起了鸟窝。旁边一侧的墙壁竟还倒塌了一部分,足以使人通过。

夙昕秀眉微蹙,从散落的砖瓦、杂草中踏过,经过这倒墙踏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也没好多少,单单他们踏足的前院便尘土皑皑,一个角落里还攒着一堆垃圾白布和各色线头。俩人不言不语,进入了绣坊阁楼。阁楼里比外院好上几许,却也是四处散落着白白的布匹,或者绣了一半的绣品。一层放着几个半旧的绣架,夙昕一一检查,只两个还能用。

正郁闷不已,听到一旁金仅一,语含不满:“这就是宫里赏赐的绣坊?”

夙昕缓缓站直了身体。如今见到这幅场景,金仅一该不会反悔了吧,若是不与她合作了,她可真不知道怎么好了……先不说金仅一,单单她自己就有些恼怒,谁能想到皇宫赏下的东西能是这样?定然是无人管理才成为今日这般情形,想必太后和皇后定是不知的。此事,她还不能宣扬上告,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影响皇家威严,对她日后的从商亦没有帮助。

无论如何,这绣坊,她都不会放弃的。如若金仅一反悔,她不会强求,已然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就算独自一人撑起这处绣坊,她也有信心。

只一瞬,她心思百转千回。想着自己一人也能独做下去便抬起头,明澈的双眸看着金仅一。

他脸上挂着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笑意,却独独增加了一抹坏笑。夙昕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嗔笑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这座绣坊你是看不上的吧?”

金仅一轻摇折扇,扇散了陈旧气息,扇出来一股清新气流。

“地理位置,占地面积,都是好的。我最看重的是它皇家的名号,既然此坊不佳,便重新修置一番好了,既然要在这市场上立足乃至争霸,必然要有足够的气派气势,我原本也打算要整修的,没想到会是个大工程罢了。”

夙昕一一听着,细细将金仅一的从商经验和智慧记在心上。点头道:“说得确实有道理。可是,我如今身无分文……”

金仅一微微一笑,不说话,继续扇着扇子。他可不信她真如自己口中那般身无分文,既然能够收了这样大的赏赐,一定是有些心思和能耐的。在宫里这么多年,她必定还受了不少其他赏赐,包括首饰珠宝之类。宫里的东西怎是民间宝贝可比?她手里的宝贝不知有多少,有几件,价值如何,但随便一样拿出来都应该是价值连城。

然而他却并不点破。女子与宫中生存至今,不容易,经历过越多越会为自己布置后路,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她的后路。而且,几件首饰拿出来也未必能够完成修建事宜。毕竟,是一项大支出。

“整修的钱银由我来出,不过此帐需纸墨记上,赚了钱要将这笔钱归还于我的。”

夙昕一听,怎会不答应,急忙称好。

两人将后院审视一番,又查看了两侧的两排平房,便沿着来路回去了。两人前往绣坊查看正值晌午,去的时候她还有查看绣坊的目的支撑着未曾在意,回来的路上脸上便疼痛起来,脸色微微发红,身上有些发虚。

金仅一在她左侧一米外同行,此刻见她神色恍惚,行路不稳,有心踏进一步,想起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便停下脚步观看。

“我,好像……中暑了。”这不是她头一回中暑昏迷了。

夙昕此刻已经晕头转向,眼前有一道道黑影,视线中间的光线越来越少,两条腿也不受控制,呼吸困难,头脑发懵,难受之极。残留的意识告诉她,应该急忙找个大树依靠,可左右都是灌木,无奈之下只得往金仅一那边歪了两步。

金仅一见她如此,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往前两步扶住。

夙昕两瓣略干的红唇艰难地呼吸着,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依靠住什么,暂且安全了。她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身边又有什么人,只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雅竹香,意识渐渐散去。

她身材虽不算窈窕,却也比一般女子轻柔。是他疏忽了,再能干也只是一枚柔弱女子,与之交往过程中竟渐渐忽视了此点,炎夏午时出行许久,他的步伐又较快,她会中暑昏迷着实是他的过错。

金仅一一只手扶抱着夙昕,另一只高高举起折扇为她遮阳,一步步挪到了一棵大树下乘凉歇息。

他将夙昕安置好,但见她两颊发红,额头的汗水将秀发贴住,心中更加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准备马车小轿走官道。抬起头轻轻拨开她的发帘和湿发,不禁看得呆了。

初次见面,她虽身着素裳,蕴含稳静气质,却没有打动他。行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然而此刻,面前女子这张倔强的脸却让他心中一痛。

尽管昏迷了,还是强迫着自己坚强,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紧抿着。斑斑驳驳的树影伴着一缕缕阳光落下,盖在她的身上,仿似她那颗既斑驳又完整的心,美丽得动人心魄!

金仅一就是这样评价她的,她有一颗既斑驳又完整的心。经历过许多,却从未失落服输过……

他有心去为她寻些水来避暑解渴,却又不放心将她一人安置在此处,则一边给她遮阳扇风一边留意是否有行人在此经过。

听见不远处传来草丛的窸窣声和脚步声,他急忙将扇子盖在夙昕的脸上以防晒伤加重,然后站起来望过去。

————————

炎夏到了,大家一定要注意避暑防晒,多喝绿豆汤,出门记得擦防晒霜啊!

夙昕不仅中暑了,脸也被晒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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