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诸位官人都静一静。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晚是我们殷怜怜姑娘的梳拢之夜,莹娘我非常感激诸位官人的捧场,不过莹娘丑话先说在前头,殷怜怜姑娘并非一般女子可比,还请诸位不要唐突了佳人。若是有哪位不慎逾矩,可别怪我玉屏楼不讲情面了。”
话音一落,满大楼立时鸦雀无声。要知道这玉屏楼的后台可是皇宫的某一位权势人物,万万得罪不起啊!
莹娘见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一旁的管事道:
“开始吧。”
“是。”那中年管事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此次殷怜怜姑娘的梳拢竞价,底价为黄金五百两,诸位每次举扇竞价,增幅不得少于十两。好了,诸位想必也等急了,我就说这么多,竞价现在开始。”
“黄金五百两。”下面马上有人开始出价。
“你也真好意思出五百两?我出一千两!”一个声音粗豪的中年人,不屑地看了看刚才出价的家伙。
“二千两。”马上有另一个人将他摁到在地。这就叫现世报。
这中年人不甘地哼哼了几声,终于没和自己的钱袋过不去,将头埋了下去,做了个纯粹的看客。
周围响起了窃窃的笑声,让中年人颇为恼火。但是此时能出现在此地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他也不敢冒然发作,只得生生忍了。
宋易宣混在人群中,缓缓向四周扫视。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奚一奎,但是关于此人的情报,却非常详实。鉴于此人的易容术极其高明,身高相貌等这类特征,几乎已经无用,不过他浸淫了几十年的绝技,却无法更改。一般习武者,必定会有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而越是擅长的东西,越会努力钻研,务求精益求精,成为自己的绝技和杀手锏。慢慢地对于杀手锏的长期修炼,又会从修炼者的体态上反映出来。
奚一奎的成名绝技“横江铁戮脚”,就是典型。修炼此功到精深处,练习者的左脚踝骨必定会稍稍向内弯,而右脚的脚背却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往上翘起。这种特征其实很不明显,只要练习者稍加注意,就可以很好地将这种特征隐藏起来。不过就算是最好的隐藏,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宋易宣相信,以自己敏锐的灵觉,只要奚一奎今晚在场,就必然可以将此人揪出来。
不过这次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审视良久,却未在这百来个攒动的人影中发觉有擅长“横江铁戮脚”的人,甚至连练习过这门武功的人都没有!
难道“天道盟”的情报有误?
此时玉屏楼内的竞价已经到了白热化,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令人咋舌的九千两之巨!要知道这可是黄金,罗渊皇朝的一户普通人家,只需花费半两黄金,就能舒舒服服地度过整整一年了。九千两,足足可以养活两万户人达一年时间!这是个什么概念?这是个让人觉得很**的概念。宋易宣觉得这些家伙全都疯了!
这所谓的“京城第一美女”到底归属与谁,和他丝毫不相干,他只关心奚一奎到底躲在哪里。眼见这场闹剧马上就要结尾,但是那奚一奎还是没有半点踪影,宋易宣多少也有些心焦,就连众人突然发出的阵阵起哄声,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二楼正对着大门的那一扇屏风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一出来,起哄声立即销声匿迹了。宋易宣抬头望了望,终于了解这些家伙为何会屏住呼吸了。这真是个绝美的女子。只见她肤若美瓷,眉如弯月;如丝缎般的一头秀发挽成云髻,一双秋水般的明眸顾盼生辉,娇挺秀气的琼鼻下面是点绛般的两瓣樱唇;身姿美妙婀娜,举手投足就如同一棵随风摇曳的杨柳,无比诱人。
三楼的几间雅厢也纷纷传来抽气之声,显然也有好些人被此女的美色给震住了。宋易宣心中一动,毫不迟疑地迈步往楼上走去。他之前从未进出过此类场所,以为这楼下是竞价场所,所有客人应该都在楼下才对,而这楼下一直都是人声鼎沸,将楼上的声音几乎都盖过去了,所以他险些就错过了。
“哎哎哎!你!说的就是你,你赶紧给我站住,谁叫你上楼来的?这二楼今晚已经被我们玉屏楼划为禁地,禁制所有外人入内,你赶紧下去!”那中年管事看到宋易宣不紧不慢地晚上走,赶紧喊停。
“其实我是去三楼。”宋易宣脸上一副“你猜错了”的模样,显得有些小兴奋。
楼下那些人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全都不满地叫嚷起来:你这小子连一两黄金都没出,就想上去一亲芳泽不成?做你的白日梦吧!
当下就有不少自恃身强力壮者走上前去,企图将宋易宣拉扯下来,更有些缺德的家伙想要顺便使些阴招,让这小子吃点暗亏。
那中年管事眼看着局面有些失控,又赶忙道:
“诸位稍安勿躁,这区区小事,玉屏楼自会处理妥当,不用劳各位费心了。还请各位回座……”
宋易宣就像没事人一般,还是自顾自地往上走。
那殷怜怜原本以为宋易宣说“其实我是去三楼”只是托辞,事实上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自懂事以来,遇到这类事情太多了,已经颇有经验,也有好几种应对之法,因此她并不害怕。哪知此人居然还真的朝三楼走上去了,而且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居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哼!此人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在我现身之时,演上这么一出,期盼引起姑娘我的注意!你以为你多么独特么?姑娘我才不稀罕!
莹娘却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头,赶紧让管事叫人过来处理。
等玉屏楼的打手们纷纷赶到的时候,宋易宣已经快走上三楼了。
打手们哪能让他就这么坏了玉屏楼的规矩,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宋易宣冲了过去。不过转眼间他们就争先恐后地从楼梯上跌落了下来。宋易宣留了手,因此他们都没怎么受伤,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宋易宣没空理会他们,他一间雅厢一间雅厢地推开门,仔细扫上一眼,又将门关上,继续打开另一间。
到了第五间雅厢门口。宋易宣终于笑了,这个雅厢里面仅有一人,这个人呼吸急促,心跳极快,显得极其慌张。此人很可能就是奚一奎。
将门推开。
里面居然是一个老妇。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这老妇眼见有人突然将门打开,也是一幅惊诧万分的模样,还嘟囔了两句,似乎在埋怨什么。听其语音,确实是女声没错。
宋易宣将信将疑地扫视了老妇片刻,突然开口道:
“这里是勾栏之所,你一个老妇人在雅厢做什么?”
“老身我是这玉屏楼的杂役妇人,这雅厢暂时没有客人,因此老身前来打扫一番。”
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宋易宣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仔细观察这老妇的双脚,只见得这妇人似乎腿脚不便,走路有些蹒跚。
另外还有一间雅厢未曾打开过。
宋易宣稍作思考,便有了决定。他道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伸手抓向老妇的肩头。
因为一时间无法判定这老妇是否就是奚一奎,他决定将这老妇抓在手中,再去查看最后一间雅厢。
老妇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她的双脚立时不跛了,如同龙卷风一般疯狂转动起来,自下而上往宋易宣身上翻转踢来!
很好,这是正宗的“横江铁戮脚”!这老妇果然就是奚一奎所假扮的!宋易宣也提起右脚,往奚一奎的双脚就是一蹬!
哪知奚一奎奸狡似鬼,这看似凌厉的攻击只是一个幌子,他的双脚还未完全踢出,反身就朝雅厢的窗户纵身而出。
楼下一大帮子看戏的家伙,突然看到三楼雅厢里扑出来一个老妇人,个个都觉得有些诧异。
还未等他们诧异完,宋易宣就跟着跳了下来。
奚一奎原本想劫持个人质,以此来威胁宋易宣。这李世南不是号称“替天行道”吗,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哪知他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响,宋易宣就后发先至,一脚将他踹倒在二楼屏风之前。
殷怜怜望着被人突然踹下楼来的可怜兮兮的老妇人,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她哪想得到刚才那假模假样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家伙,为了夺人眼球,居然连当众殴打老妪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眼看着那老妇痛苦的表情,殷怜怜不禁同情心泛滥起来,居然走了过去,想要将那老妪扶起来。
“你赶紧给我住手!脑子有病是吧?被我这么一脚踢中了居然还不死的,会是个正常的老太婆吗?”宋易宣一边制止殷怜怜的幼稚行为一边加速冲了过来,在奚一奎反应过来之前,又是狠狠一脚。
这一脚也是正宗的“横江铁戮脚”,宋易宣的学习速度是非人的。
奚一奎生生抑制住了劫持殷怜怜冲动,一个扑跃,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蛤蟆,跳进了一楼那群面红耳赤的大老爷们之中。
“李世南!你别逼人太甚!信不信我今晚可以将这玉屏楼的所有人都拉来给我陪葬?”奚一奎受了宋易宣一脚,自觉伤势颇为严重,只怕在劫难逃,只得信口扯了个弥天大谎,希望能让宋易宣投鼠忌器。
“哦?你这马贼头子,又何德何能,能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宋易宣眉头一挑,神情淡然。
“我……我身上有号称‘天下十绝毒’之一的深紫陀罗!”奚一奎恶狠狠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