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对,一切!生命,自由,爱情,金钱,家庭,子女,父母,一切的一切!‘龙晶’就是我们的唯一,罗德家的人,从一出生起,就只知道‘龙晶’。所以,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佩拥有‘龙晶’,只有罗德家的人,才可以拥有‘龙晶’。而且,我坚信,也只有罗德家,才可以完成‘龙晶’的伟大使命。”艾米丽的情绪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变得无比的激昂,伊锋可以看到她眼中的狂热。
“所以,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艾米丽坚定地道。
“也包括身体?还有,你石室里说的那些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伊锋木然地看着艾米丽。他可以理解她对‘龙晶’的狂热,但他却无法相信,女人对他所说有每句话,都是假话。
艾米丽轻轻地一笑,看着伊锋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恨我!对不对?不过,你有恨我的理由,毕竟,我是知道拿到盒子之后,没有人可以逃脱石像的擒拿。而且,这一切,都是我有意识地引导,处心积虑的后果。你恨我,我理解。但你说的那些话,却显得你很幼稚!你应该对献身‘龙晶’,感到高兴才对。”
“能死在这里,能为‘龙晶’付出生命,世人会记住你的名字。”艾米丽狂热地道:“你必须明白,追寻‘龙晶’就要有献身精神。如果有需要,你要做好牺牲一切地准备,杀人,自杀,不惜与全人类为敌!只有这样,你才配做一个合格的‘龙晶’追逐者。这是一种信仰,‘龙晶’会给你强大的力量。”
“你疯了!”
“不!”艾米丽轻蔑地看着伊锋道:“是你没有信仰,是你没有达到我这样的思想界境,所以你才少了许多执着!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是可耻的,是摇摆不定的,是没有原则的,是墙头草,是跟风潮。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一个随时随地死去,都不会被任何人记起的小人物。你这样的人,不仅没有拥有‘龙晶’的资格,连献身给‘龙晶’的资格也没有。没有信仰,就如同行尸走肉,你应该感谢我为你设计的这个死法,这至少让你平庸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不寻常的元素。”
伊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杀人的人,当着一个被杀的人,偏要让被杀的人对自己的被杀感到荣幸,这让伊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不明白‘龙晶’怎么就成了一种信仰?也不明白,艾米丽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龙晶’到底有什么力量?他甚至不清楚,艾米丽宁肯把自己害到这种境地,拿去‘龙晶’究竟可以做些什么?
也许是他对‘龙晶’知之甚少?还是说,‘龙晶’是‘圣杯’一样的存在,或者比‘圣杯’更让人值得追寻?又或是,‘龙晶’所包含的文化内涵比‘圣经’‘古兰经’‘佛经’更具有思想上的引导力?
艾米丽看到四周的人兽已经散的无影无踪,决定离开。
在临走之前,艾米丽对着一脸绝望的伊锋道:“一个有坚持的人,永远不会流露出绝望的表情。既便是守护兽和祭台护卫们没有找到盒子,会把你撕成碎片,也不应该绝望。你的死,只是一个过程,当你的鲜血染红了祭台,这里的一切都会平静下来,整个金字塔会进入漫长的封闭期。也许,你可以在死前,还可以思考的时候,好好地想想‘龙晶’的事情!好好想想,为什么这些石像,石俑,和深埋在地底的护卫,奔跑的兽人,会‘活’过来?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他们?想明白了这些,你也许会对‘龙晶’有更多的认识,也许你就会欣然赴死了。”
艾米丽念念叨叨的,就好像游方的圣徒在宣讲教义!不放过最后的机会,做着殉道者的思想工作。
可惜伊锋对所谓的‘龙晶信仰’根本不上心,在他的眼里,艾米丽所谓的信仰才是真正的幼稚。为了一个‘龙晶’而失去性命,在伊锋看来,怎么算也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所以,当艾米丽毫不顾及他,转身朝外走去,穿过拱门,穿过街道,驾上汽车离开的时候。伊锋已经从绝望中走出来。
他决定绝不能因为‘龙晶’,而死在这里。
这样的死法,简直是半点也不值得。
不想死,那就要离开祭台,离开石柱!可是就他眼前的状况,别说离开石柱了,就是稍稍动弹一下都特别的困难。
先被白脸石人重重地摔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有摔成豆腐渣,随后他的背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脚,那石人下脚才叫一个狠,估计腿部的还是石化的,生硬生硬的一脚,差点没把他的肠子给踩出来。
虽然白脸石像在发布了命令之后,身体就一直保持着一个了望的姿势,但谁知道自己一动,它会不会再给自己来一下?再有一下,他绝对完蛋。
难道躺在这里等死?等兽人和祭台守护回来撕裂他?
伊锋转动着眼珠,紧急地思考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绳子。
那条自己从百货店拿来的绳子,就在自己的身侧,触手可及的地方。
此时,绳子还扎在白脸石像的腰间,看到这情形,伊锋只用了半秒钟的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在心里默祷这个办法会有用,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小心而又缓慢地伸出手去,伊锋把绳子牢牢地抓在手中,白脸石像似乎对伊锋的小动作,并没有在意。它的手就垂在伊锋身体的上部,这可以保证它随时随地控制住伊锋,不让伊锋逃脱。
见石像并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动作,伊锋便得出了,只要身体不移动,就不会引起石像注意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伊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虽然每动一下手,胸口都会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但这些与求生的欲望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点一点地把绳子全部收到了柱子上面,这段绳子足有二十米长,仅仅是把这些绳子,拉到石柱之上,就已经费了伊锋天大的力气。
而接下来的他还要把这段绳子悄无声息地绕在石像的腿部,让石像不能移动脚,这就不仅仅是力气活,还要有技巧。
绳子是足够长了,但现在绳子长了却是一个麻烦,换一个人,现在一定在悔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把绳子裁短一些,上一个五六米的石柱,完全没有必要弄这么长的绳子。
伊锋倒没有这个想法,他很少去后悔什么事情,艾米丽使他处于如此境地,他心中有恨,却没有悔。
于他而言,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看清艾米丽,盲目地轻信了女人,就是他最大的错误。
艾米丽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虽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迷失在了这个女人的怀里,但是他现在已经清楚地明白,这个女人绝不是属于自己的女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一件工具,一件寻找‘龙晶’的工具。她的一切,身体,情感,未来,都交给了‘龙晶’,她已经失去了自我,或者说已经超越了自我。
被这个女人骗,他不悔!
包括眼前的这根绳子,他现在也只是庆幸,幸好自己是找了一根绳子上来,而不是找一架梯子,或是搬什么东西来垫脚上来。
否则,他现在可能没有任何生存下来的办法。
手与嘴的配合下,伊锋把绳头打了一个绳结,这样会让绳头相对绳子而言稍重一些。他一边思考着石像能容忍着自己身体动弹的幅度,一边算计着怎么石像的两条腿给圈起来。
事实上,不论怎么圈,绳子都会给石像的身体带来摩擦,伊锋必须要赌的是:石像对绳子这样没有生命的死物,会无动于衷。
“赌了吧!”伊锋咬紧牙,把绳头朝石像的脚部抛甩了过去。绳头带着绳子,侧靠在石像的脚上,打了两个折,绳头仍旧转了回来,掉在了伊锋的手边。
伊锋趴在地上,眼睛朝石像看去,见白脸石像仍然保持着静立的姿态,对身体底下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事到万难须放胆,伊锋见石像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对身体上的感觉非常麻木,心中非常高兴的同时,胆子也渐渐地放大起来。
缓缓地用绳子把石像的脚系紧拴死之后,伊锋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那些兽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离开石柱,祭台边上的石阶上有艾米丽遗落的‘尸油’,那是他唯一的生机。
在绳头上打了一个活套,伊锋需要用这个活套连同石像的手臂一齐绑起来。
这是他计划的最后一部份,也是他的最后一击!
他清楚地知道,这最后一次套上石像上半身的动作,必然会因为幅度太大,而引起白脸石像的注意。
可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不能把石像的两手和身体拴在一起,他就不可能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最后一击,毕竟扔绳套是另一项技术活,虽然刚才有试过,而且现在石像也足够近,但他的身体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他犹豫着是不是再等等,等身体再积攒一些气力的时候再动手,却听到远处开始传来‘吼’叫声,白脸石像的黑眼睛,开始转动起来。
不能再等了!
“嘿。”伊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绳套朝石像的头部甩了上去,去力之大,让伊锋的整个上半身都坐了起来。
伊锋所有的关注都移到了眼睛上,绳套朝上升去,撑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状。此时,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绳套的运行速度在眼睛里变慢,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
伊锋担心绳套会整个砸在石像的脸上,而功功亏一篑!
但看高度,绳套的运行的位置还是相当精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可以牢住石像。
可是意外还是出现了,几乎是伊锋把绳套甩向石像的下一刻,石像的手臂极快地一抬,紧紧地抓住了朝它头部拴去的绳套。
眼看着椭圆的绳套,被石像抓住,伊锋所有的希望都在眼睛里破碎。
伊锋不顾一切地朝石柱外爬去,却被石像的另一只手给抓了起来。
当石像扼住伊锋的脖子,把伊锋整个人提起来的时候,伊锋已经安静下来,可以平静地接受死亡。
却不料,石像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他不仅能听懂,而且这句话,也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