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住持和尚,景升、笑天施展轻功紧紧跟在住持之后。那住持步伐稳健,却又行云流水,二人跟在身后,只听得转弯之处,大师低喝一声“这边!”二人也不多问,约莫走了一盏茶时间,眼前忽然一亮,正是一片开阔地。
大师放慢脚步,徐徐向前,走入一处茅屋前,听得里边短促的一声:“何人?!”
大师低暄佛号,里屋步出一人,竟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和尚,见到大师,面露欣喜之色,忽又面色紧张,道:“师傅,可是……找来了么?”
景升、笑天听的莫名,只是脚一沾地,那和尚面泛怒容,喝道:“还有帮手?!”
“慧钟,且慢!”大师上前一步,喝住了他,“不是帮手,他们是小施主的哥哥。”
“哥哥!”茅屋里蹦蹦跳跳跑出一小女孩儿,穿着一身素服,怯生生地喊着跑了出来。
那正是被大理寺住持藏于此处的蒋灵秀。
笑天一把抱起灵秀,紧紧地搂在怀里,灵秀高兴地用胳膊环在笑天的脖子上,两个人嘻嘻笑着,倒使得一旁看着的景升忘记了自己刚从一片哀鸿遍野的杀戮地逃出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不不不,我就和娘说了,你会来找我的,她还不信呢。”灵秀开心地用力亲了一口笑天,笑天心里一酸,更紧地抱住了她,用双手轻轻地捧住蒋灵秀苍白的脸颊,认真地说:“哥哥会保护你的,别怕,啊?”
蒋灵秀用力地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挣扎地跳下地来,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跑,水灵灵的声音落在后边:“哥,我给你看个东西,等等我啊……”
笑天咪咪笑着,站在原地大声喊:“不着急,哥哥在这儿等着呢。”
“大师。”景升上前一步,抱拳作礼道,“大师慈悲,救了小女孩一命,敢问她母亲……”
住持低头,面露悲色,道:“二位来晚一步,三日前蒋夫人被那位……女施主捉去,逼蒋府家丁拿小施主来换,好在七日前听闻消息,蒋家人托我们藏起小施主,现在,那女施主又找上门来,恐怕……”
“恐怕蒋夫人早已经曝尸荒野了!”
茅屋后隔空传来冷冰冰的一句,众人大惊!正要循声追看是何人,听得破空厉声而来,迎面竟是漫天的暗器,景升一众纷纷拿刀剑去格挡,混乱中,又听得一声闷哼,守着照顾灵秀的和尚躲闪不及,中镖倒地。
不问缘由,暗处飞射,这等行为显然惹怒了住持,他暴喝一声,运气丹田,将手中的佛珠串绳尽数扯断,双手同时一扬,那佛珠一颗一颗飞溅出去,打落暗器。
众人惊出一声冷汗,景升隐隐觉得不妙,又见茅屋后腾身飞出一团紫影,还未落地,听得笑天惊愕地大叫:“放开她!”
景升定睛一看,正是苦苦寻找多日的江吟歌。
从山东境内直奔北京,又一路追到西南,算来也有一个多月,景升再一次见到吟歌,真是又惊又喜。他腾身向吟歌飞去,却听得一声清喝:“不要过来!”那声音嘶哑疲累,景升急急止步,也飞了两丈开外,这才发现吟歌腰下抓了一孩童,站立不稳,正是方才跑进茅屋的蒋灵秀。
景升正要开声,听见尾随而来的笑天暴喝一声:“马上放开她!”
“阿弥陀佛……”住持一声佛号,震的枝叶纷纷抖落,“女施主,不可再生杀戮。”
吟歌见一众人向自己包抄过来,左手猛地一提,将灵秀拎至半空,那女娃吓得哇哇大哭,口里直嚷:“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笑天见状,已是大怒,将刀剑抽出,纵身一跃,逼近吟歌,厉声道:“江吟歌,她不过是个孩童!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吟歌闻言反问,厉声一笑,“那要问问她的爹娘了!”说罢,手中一紧,灵秀登时被勒得透不过气,本是右手死死抓住吟歌,现在将攥着东西的左手也伸过来试图挣脱。
这么一伸,咚咚作响,竟是去年杨笑天送她的拨浪鼓。原来,方才灵秀以为哥哥要带她走,想起拨浪鼓未拿,又欢天喜地地跑回茅屋去取,不想被埋伏在附近的吟歌逮了个正着。
见到拨浪鼓,笑天眼眶一热,又气又急,向前大迈了一步,半乞求道:“吟歌,冤有头债有主,你杀父仇人是她爹爹,她一个小孩儿什么也不懂,放过她吧。”
吟歌冷笑道:“放过她?那谁来放过我?!”
“冤家宜解不宜结,阿弥陀佛。”住持上前一步道:“女施主,这小施主的娘亲已经被你所杀,她父亲蒋世方蒋施主已经回了北京,为何你不信,偏要赶尽杀绝?”
听闻此言,景升心里大惊,果然这一趟西南之行扑了个空,蒋夫人已被吟歌所杀,如此一来,杀红了眼的吟歌恐怕不会罢休。
“你杀了我娘亲!你还我娘亲!”灵秀听见娘亲已死,嘤嘤地哭了起来,身体晃个不停。
吟歌想着住持方才的话,怀中的孩童左右挣扎,一个分神,景升与笑天趁空一跃而起,景升一掌轻拍在吟歌手臂,笑天猛地一把搂过灵秀。
速度极快,吟歌来不及回神,灵秀已扑在笑天怀里大哭。
“罢了,罢了。”吟歌失神,将银月剑入鞘,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景升上前扶住她,才见她身上血迹点点,两眼深凹,狼狈至极,心中不忍,搂住吟歌道:“别这样。”
那灵秀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拨浪鼓,连摇的力气也没有。
笑天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乖,别哭,还有哥哥在。”
夕阳西沉,天色暗下来。住持步入众人之间,看着默默不语的四个人,低声道:“恶因无善果,究竟谁之过。阿弥陀佛。女施主杀戮过多,老衲不便再留,尔等请速速离开此地。”
景升闻言,急忙扶起吟歌起身,见她不言,代替她回答道:“大师慈悲,今日之事,南京叶门景升必在来日给贵寺一个交代。”
住持双手合十,不再言语,转身缓步离去。
“笑天。现如何打算?”景升转身问一旁的笑天,“我们一同回杭州可好?”
笑天轻拍灵秀,那孩童哭累了已经睡着,他冷冷一瞥,道:“你们回吧,我可不想再把灵秀跟这杀人女魔头放在一块儿。”
吟歌闻言冷哼一声,挣扎起来道:“那就最好,免得我看了这孩子烦心!”说罢转身要走,景升一把抱住她道:“去哪儿?要走一起走!”
笑天冷声道:“哥,没想到你叶景升叶大公子竟然也有重色轻友的一天?去吧,我杨笑天与你兄弟一场,不会为难你的!”他抱起熟睡的灵秀,自言自语道:“灵秀,哥哥带你走。”
景升煞是为难,正要开口挽留,笑天已经抱着孩子施展轻功离去,他长叹一声,却听得吟歌凄凄道:“你为何不走?我可以不需你陪。”
“胡说!”景升一路追到西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保全了蒋家一女童的姓名,兄弟杨笑天又离自己而去,如今吟歌还不领自己的情,他气道:“你满心仇恨,四处树敌,如今我不陪你,何人来陪?!”他还要再生数落,却见吟歌盈盈抬目,满脸泪痕,心下不忍,搂住吟歌道:“罢了罢了,一切都过去了,我陪着你,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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