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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命悬一线

冲天的火光弥漫,声音就像炸雷一般。不少赶到现场扛着摄像机的媒体在警戒线外,远远地把这一幕拍摄了下来,记者对着镜头报告着现场的情况。一个郊外的别墅前顿时大车小车人头攒动,哄闹、尖叫。外围的警察用身体和手臂挡住人群,已经有些吃不住了。

大厅里。

上空的吊灯被震的左右摇曳,发出玻璃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吓得下面的人质胆颤不已,个个缩着脑袋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地下。

咵咵咵……

螺旋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直升机耀眼的灯光在别墅的上空晃动。

“你一下就干掉了我们三个人……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秋洛的枪从始至终顶在陈潇的脑袋上,派对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竟然因为这个小子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数。秋洛不得不对他“特殊照顾”一下。

陈潇眼珠一转:“我和东子是拜把子!”

“徐东?你是说徐东?”秋洛追问道。

虽然看不到秋洛的脸,但,陈潇竟然隐隐感觉到秋洛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波动,有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可惜,可惜……:秋洛摇摇头,长长地,悠久地叹息了一声:“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没办法啊,东子老爸在这里,我不好交代。”陈潇笑了一下,想起了以前徐东被他老爸修理后的惨样,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在跟前埋怨徐半城就是个疯子,虐待儿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徐家的关系也真够有趣的。

徐半城的身子一震,朝这边看了一眼,涣散的目光重新拾回了些焦点。陈潇心里叹息:徐半城这次受的打击真是不小,一个枭雄人物硬生生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这次品牌的问题算是泡汤了!

“收手吧,秋洛,你跑不掉的……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要搞这次行动,是因为你内心的孤独和痛苦,你怕被忽视,尤其是在至亲的人面前……就算今天你杀了他,杀了这个屋子里的人,这一切也不会结束,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失去亲人的关怀和呵护……那种感觉,不好受吧?!”

“闭嘴!”秋洛双目一瞪,他还在使劲,尽量让眼眶睁得再大一些。陈潇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眼球的面积大到可以撑住泪水,这种做法很有效,陈潇也曾试过,唯一的缺陷是,只要一眨眼,眼泪就成了断线的珠子,再难控制。

“别装作多么地了解我?”枪狠狠地向前顶了一下。

陈潇头偏着自顾自地说道:“这种做法来吸引注意,你不觉得很幼稚,很像小孩子么?——”

“唔!”陈潇话没说完,秋洛一脚就踹在了陈潇的小腹上,这一脚又快又狠,躲闪不及,陈潇捂着肚子柱在地上,只觉得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在胃里翻腾不已,气岔了半晌。

“秋洛,杀了他!直升机已经到了……”一个劫匪喊道。

秋洛鼻子抽搐了一下,一拍手掌:“急什么?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部分了,你们将看到今晚Party的高潮!”

“毒蛇已经死了,要怎么玩你自己玩,老子没空没空陪你耗下去!”是那个端着冲锋枪的壮汉,他显得很愤怒,尤其是说到毒蛇已经死了这一句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移到了毒蛇的尸体上,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咬牙切齿,盯着秋洛,兀自从地上提起一个男人的衣领,用枪指着他:“走!”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人质小腿打着哆嗦,话都说不连贯了。

“乖乖地做我们的人质,再他妈废话老子现在就崩了你!走!”壮汉用机枪狠狠地抵在人质的腰杆上,吼道。其余几个劫匪相互对望了一眼,默默地跟在了壮汉的身后,帮衬着押着人质,纷纷上了楼梯,那里已经停好了一辆直升机。壮汉把毒蛇的尸体抗在肩膀上,跟了上去,转身道:“大家各安天命,你和毒蛇的那份我都会给他的女儿!”

壮汉上楼之后,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秋洛一个劫匪了。内部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想想也是,跟秋洛这种人合作,完全不能放心地将后背交托给他,在他的眼中,仿佛生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钱,即使是二号首领毒蛇,也是那般漠视。这种漠视态度,就好像神话中的神灵惩戒穷凶极恶的人一样,也只有神才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秋洛的笑声歇斯底里,他红着眼睛,笑得很古怪,邪恶得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笑得脸都变形了,仍然在拼命地笑。

这时陈潇看了一眼周围,吕俊寒着眼睛,和陈潇对望了一眼,左手边的徐半城紧紧咬住腮帮子,目光复杂。

“看这个!”秋洛手里扬起一个红色按钮。“整个别墅里被我安置了三百公斤的炸药,只要我一按,砰!”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那个旮旯我都再清楚不过,包括天台!可笑这帮财迷心窍的人啊,一听这里有大买卖,眼睛都绿了!”

人质们已经面无血色了。

他盯着陈潇,扯出一个笑容:“你说的没错,我孤独幼稚痛苦,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毁掉了我的一生!”说完他的手往嘴边狠狠地一抹——

正当陈潇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愤怒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惊讶。他,他的胡子竟然是假的!被他这么一抹,变得光秃秃的了。

“我已经长了不了这玩意儿了!”他把掌心的假胡子捧起来,嘴巴一鼓吹散了掉在地上。

“他没有男人的工具。”徐半城幽幽道。

“哈哈哈哈……我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再也感受不到女人温热的身体了,你知道那种痛苦吗?有女人向你靠近、抛媚眼的时候简直就是对我的嘲弄,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陈潇怎么也没想到,秋洛身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下意识地把头转向徐半城,徐半城叹道:“没错,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做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仇家也不会报复到你的身上,但你知道不知道,当我在手术室门外听到你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逃走的消息的时候,我有多么地痛心?我一直把你当做是我的接班人在培养,我——”

“收起你那套吧!无论我做得多好,表现得多优秀,你都没有半句的夸奖,你知道我从小有多么崇拜你吗,多么希望从你口中听到哪怕半句赞美我的话……”秋洛冷冷地打断:“以你的势力,要找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然而——你没有,因为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我,任由我在外面飘荡,让我这个带着徐家羞耻的儿子永远地消失!我当时就在车库的墙角里,很吃惊吧?我一个十几岁的人身无分文我能跑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不敢见人而已。听着从你口中下达的那个命令,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突然感觉好冷,心更冷,亲身父亲竟然要抛弃儿子……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在泰国碰上一队雇佣军,他们凶残,冷血杀人如麻,毫无人性,我发誓我一定要回来报复,所以我跟着他们,学习杀人的技巧,你清楚我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吗?为了学习绚烂的爆破,那个澳洲禽兽竟然提出要我为他服务,你没听错,反正我已经不是男人,我他妈在乎什么?我他妈在乎什么?”

“别说了……”徐半城已经满脸泪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而陈潇听着秋洛的诉说,头皮一阵发麻,

“你在乎的就只有你自己!”秋洛的话毫不留情,总结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的好大口,连小腹都吸得微微鼓起才爆发性地吐了出来,道:“我想,解脱的方法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在爆破的艺术中毁灭!我要拉着你一起去地狱,生生世世地纠缠着你,让你感受比我十倍千倍的痛苦!”

“三十秒,只要三十秒,这里将被夷为平地,成为废墟!都去死吧!”话一说完,他就对着人群按下了按钮!

陈潇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身体陡然一动,冲了上去和秋洛扭打在一起,他们争夺着秋洛手上的那把枪!

“快跑!”陈潇大喊一声,人群恍如当头棒喝,惊醒了过来,鬼叫着站起身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厅里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

“往走廊里,快!”那里的炸弹已经带着两个中东人的命爆了,窗子大开,没有阻拦。

陈潇撇了一眼按钮上可怕的鲜红的数字:17。

仅剩17秒!

这微微失神的功夫,秋洛的胳膊拐子就砸到了陈潇的脖子上,陈潇被砸得头一偏,闷哼一声,硬气地没有倒下去,咬牙反手打掉了他手中的枪。刚想抬头,凌厉的一拳已经到了,这次是太阳穴!

秋洛说得不错,他的近身格斗技巧学得相当扎实,看得出来,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专挑脆弱的地方下重手。和雇佣军混迹了一段时间,身手果然不是盖的!

双手被秋洛死死地擒住,一连挨了好几拳,陈潇的嘴角、眼眶流出了鲜血,顺着往下流,挡住了视线,更加被动。而秋洛见到鲜血变得更加狂躁,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动静,拳头的力道,一拳比一拳大,一拳比一拳沉……

“咔!”秋洛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地锤在了陈潇的下巴上,被打得向后一仰。陈潇已经模糊的意识里好像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嘴里尽是腥甜。

陈潇后仰着的头,眼睛微微张开,吊灯的光线强烈,刺得他一阵眩晕,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意味着将被炸成灰!想起关心自己的人,狠狠地咬了一下舌根,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腰间一提力,后仰的身子便如不倒翁一样迅速地偏转回来,头重重地撞在秋洛的头上!

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秋洛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挂满了鲜血的人,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红了眼的野牛!秋洛被陈潇一头撞得向后一个趔趄,额头的皮也破掉了,脚跟还没站稳,陈潇接着上前补了一脚!

8秒!

陈潇不再迟疑,扔下秋洛就往厨房跑去。哪知秋洛的意志力也是相当惊人,一个虎扑上来,就把陈潇扑到在地,抓住了陈潇的一只脚,哈哈大笑道:“你逃不掉的,一块儿死吧!”

妈的!陈潇看着鲜红的数字跳动,每跳动一下,就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在心头!

“放开,疯子!”陈潇用空出的那只脚在他的头上狠狠地踹了几下,秋洛被踹得灰头土脸地可就是死死不松手。

陈潇一咬牙,当机立断,手一伸,抓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枪,一抬手就扣动了扳机——

砰!

秋洛闷哼一声,额头被打中,鲜血正从卡在中间的子弹里流了出来……

“徐昊——”走廊里的徐半城失声喊道。

感觉到脚上的力量松懈了,陈潇看着仍旧挂着笑容的秋洛,惨然的笑容让陈潇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摇摇头,扔下枪,就往走廊里跑去,他不知道身体还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维持多久,脚下如踩云端,不知深浅。

经过徐半城身边的时候,一把扯住他进了厨房,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些人质们站在被炸开的墙面边缘,迟迟不敢往下跳。

冷藏室!

“都进来!”陈潇大喝一声,和几个男人掀开压在冷藏室里门上的杂物,打开门,冲了进去。门刚被关上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

冷藏室的门剧烈地一弯曲,火光如一头龙在门缝里咆哮……人质吓得缩在了墙角里,任由室里的东西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这一切,陈潇都没有看到,因为他踏进门,就一头撞在了墙壁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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