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终于忍受不住了这般的折磨,那宫女抬起右手,狠狠的对着自己主子娇嫩如花的面容扇了下去。
一时间,咸福宫内外安静的能听到银针崩落的响声。
微微叹了口气。
“充容小主!您醒一醒!莫不是忘记进宫之前教引嬷嬷是怎么教导您宫规的了?”
“小主!福晋私下对您说过的,您今日也是舍弃了么?”
“当今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万岁爷,那是天下籹子的夫君!他注定不可能是您一人的夫君!”
“您难道三年来的恩宠竟然将福晋老爷教您的全部都忘到脑后去了?”
一声响似一声的厉吓,惊得殿堂内大发脾气的女子就着贵妃榻,惨惨的滑跌到了地毯上,再也说不出话语来。
姹紫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花岗岩石铺就的地面上,看着那圆润面颊上刺眼无比的火红色的五个手掌印,心内疼惜自己主子的身子。却更加恼怒主子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爱惜自己,不爱惜腹中骨肉至亲。
“姹紫,你...你可知我的心意啊!我跟了皇上三年,这三年的夫妻情意,纵使对于他而言是要雨露均沾的。”
“但是,我这里是咸福宫啊!不管他在别的女人那里怎么如何,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不信;可是,我只求他能在我咸福宫里只想着我一个,难道...”
“难道这都不可以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嗯?你说..额娘说,世间男子皆薄情。姹紫,你说..”
“是不是天子的情意比这所谓的世间男子的情分还要少?还要少啊?为了他,为了了能长伴君侧,我亲手扼杀了和我一同进宫的姐妹、患难知己、我..都是为了他啊,都是为了他啊..”
看着为了情爱,这般低jian了的主子,姹紫心内暗暗叹气。
当真是有了身孕越发的疑神疑鬼了。万岁爷的心思又岂是这般容易让旁人随意去猜测了的?
夫妻情分,那佟妃娘娘跟了万岁爷这么些年,俩人的情分,在万岁爷眼里也不过是清水浮萍,礼遇有加而已。格格对万岁爷求的不是旁地,这求万岁爷许格格一份夫妻情分,却是奢侈了的。
心内微微一叹。
眼下,自己能做的,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格格早日平安诞下小阿哥,这样格格后半辈子才能好过些。
理了理思绪,给定充容拭去抹花了颊边精致妆容的泪花儿,姹紫这才扶了自家主子起身,去了里屋床榻上安歇了。
断断续续哭了一宿的定婕妤次日巳时阳光正足时分才悠悠然醒来。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罢。。
“姹紫,等下扶我去御花园走走吧!前儿听太后娘娘慈宁宫嬷嬷说廊下的迎春花开的热闹极了,你素来知晓我不爱那迎春迎春的言辞,眼下倒是不知道御花园北角上的那几株桃花开了没有!”
眼瞅着充容小主这会子一早起来精神气还不错,姹紫乖巧的应了是。前几日太医请平安脉才跟太皇太后和皇上禀告说主子现在胎象不稳,这正儿八经的两位还没发话,太后听闻消息,立马派人传话免了定充容日常的请安问礼,于是东西六宫各位小主娘娘也是闻得了风声鹤唳,不管个人心中真真假假是何想法,但是明面上的各种礼品补药却是络绎不绝的往咸福宫送了来。
“小主,您先把披风穿上咱们再去御花园赏梅.您看可好?”
取了件定充容最喜欢的那件万岁爷赏赐的桃红色金丝边狐裘的御寒披风出来,眼下虽然已经过了年,好歹还是正月里,春初的日子,即便是万物复苏了,有了身孕,这还是要当心些的好。
“小主,先用了早膳,让姹紫搀了您,上御花园走走也好!”
一旁内务府分派来的管事嬷嬷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定充容披上了狐裘披风,一边裂开菊花般的老脸柔声音劝着。
细细的用了一盏岭南进贡的荔枝蜜水,有了身孕丰腴了不少的面容上也是染了些许枚红色的健康色泽。拭了拭唇瓣,对着身边服侍着的宫女一示意,就这管事嬷嬷的手起身,裹上了狐裘的御寒披风,也不让小太,监抬肩舆,带着俩贴身大宫女朝了御花园款款的摇曳着身姿慢慢的走了去。
虽然被皇帝冷落,但是身怀龙裔,这一路上遇着的宫女太,监对她还是十分畏惧的,毕竟定充容现在肚子里面有料,而且在皇帝身边隆宠三年才见衰竭之态,可见其手腕之高明,待到他日诞下皇嗣帝宠一归,那荣华富贵更加是享受不尽的,所以一路上看见定充容的内侍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主仆三人一路边走边说着小笑话逗弄着脾气古怪的主子说话聊天,不大会子功夫便到了绿鄂景亭。
绿鄂景亭立在假山之上,传闻此亭是顺治爷为了孝贤皇后(董鄂妃)夏日里抚琴眺望观赏太液池荷花而专门修建的。于是绿鄂景亭,在这大内皇城内,可是称的上是登高远望的一个绝佳去处,只不过眼下尚属于寒冷季节,冷风呼啸。平日自然里也不会有人巴巴的来到这儿观赏什么凋零风霜的景致的。
眼下定充容却是来了兴致,在宫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迈上了绿鄂景亭的台阶,一进入这亭内,却看见德婕妤一身粉红色锦缎的宫装,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两把子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旗装上系着豆绿色的官绦荷包,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体格**,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小腹看时,充容不由双手一揽护住腰身小腹,脑海里却是清晰的浮现出小年夜家宴自己差点滚下台阶小产的画面。
由不得定充容多思量,这乌雅氏撇下了跪下行礼的两名宫女,脚下一步错开跪下的两个宫女,人已经从正前方边亲亲热热的扶上了定充容欲要行礼的胳膊来到了石桌旁,轻轻的把定充容安坐在铺着毡毯毛绒垫子的石凳上,德婕妤这才施施然的坐到了定凝玉对面的石凳上。
紫色的鎏金护甲捋了捋颊边垂着的一嘬碎发,浓妆艳抹的一副瓜子脸对着定充容妩媚一笑,这才开了口。
“充容妹妹真是好娇气,害的姐姐在此处一番好等呐!”
定充容一听这话,原本刚坐稳当的身子,刚要起身赔罪,一侧站着的德婕妤宫里的宫女已经搭了手,将起身了的定充容又扶回到了石凳上坐好,
“凝玉不知婕妤在此等候,是凝玉的不是,凝玉愿受责罚!”
理不清楚对面坐着的那个专门等自己,眼下却是对自己一副完美笑容无懈可击的德婕妤内里的真实想法。虽然刚才没让自己请安,但是嘴上这该说的场面话,定充容却是知道不能免了的。
“哎呦,我的好妹妹!”
隔着石桌,亲切的抚了抚定充容白嫩的青葱十指,一手倒了杯小炉子上煨着的不知名的茶水。德婕妤却是夸张的扯了扯红艳的嘴角,娇嗲道。
“好妹妹,姐姐只是随便说下,瞧!把你吓的!姐姐怎么舍得责罚妹妹啊!你看看,这么细嫩的一双小手都冻凉了。来,这太后娘娘赏给本宫的茉莉花茶,先端着晤晤手,本宫素来不惧寒,出来也没带个手炉子,你倒也是的,有着身孕的人,这虽然过了腊月。天还是冷的。”
也不待对面人接话,德婕妤却是将沏好的茶水陶瓷杯子包在了帕子里面,才递在了定充容手里。
“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如今你是身怀龙裔,是千金之躯,可万万使不得对本宫下跪什么的!这小阿哥要是有个万一一万的,依咱们皇上疼惜妹妹的心来看,姐姐可是担不起这份责任的!”
“婕妤的教诲,凝玉记下了!”
一俯首,朝着对面安然坐着的正四品的德婕妤表了个礼,也是表了自己正五品宫妃的尊卑之意。
“妹妹,尝尝这个西域进贡来的蜜饯,万岁爷昨儿吩咐我说,你有了身孕,好这一口酸的吃食,这不!,天才好,就让我拿了些过来先给充容尝尝看味道呢!妹妹尝一口,是否和你胃口。”
“这...嫔妾今日倒是要委屈了姐姐的一番心意...前几日太皇太后派来的太医才说嫔妾肝火旺盛,需得忌食几日酸辣事物,您看今儿您的一番美意,嫔妾这听了太皇太后的意思,也是几日没吃了蜜饯,这,怕是不能吃呢!”
瞅着面前色泽橘黄的蜜饯梅子,充容心下冷笑,还不知道你乌雅氏今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以为沾染上了万岁爷让自个儿吃。自个儿就真能傻不拉几的全吃肚子里了?
“呵!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既然是太皇太后嘱托下来了的,那妹妹可得注意忌嘴的好!”
德婕妤话音一落,她自己倒是捻起来了一颗玫瑰青梅放到了嘴巴里尝了起来,当着定充容的面,又喝了几口茉莉花茶,一时之间两人之间倒是没了言语,相对静默的做了一会儿,德婕妤将手里的青花瓷杯盏往石桌上一隔,对着自己宫里的内侍一挥手,示意了她们全部退到亭子外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