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父,一回到百草山庄,龚顺天就发现龚飘雪闷闷不乐,满怀心事。而且,他敢肯定,这种不高兴,绝不是两个恋人之间间拌拌嘴皮子那么简单,从龚飘雪深锁的眉头间,他判断出,龚飘雪一定在为某件事痛苦不堪。
“飘雪,你怎么了?”龚顺天问。
“爹——我——”龚飘雪欲言又止。
“飘雪,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跟爹说吗?”
龚飘雪终于鼓足了勇气,道:“爹,如果深爱着的人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你会怎么办。”
龚顺天笑了笑,道:“飘雪,你是指龙羽杀害欧阳小虎这件事情?”
“爹,你都知道了。”龚飘雪惊道。
“对,我早就知道了。”龚顺天点了点头,又道:“飘雪,如果我告诉你,杀害欧阳小虎的另有其人,你会怎么想。”
“什么,爹,你是说龙羽他根本就没杀害过欧阳小虎。”龚飘雪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己都承认是他杀害欧阳小虎了。”
“这件事我都调查清楚了。”龚顺天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他只是想教训一下欧阳小虎,当时,欧阳小虎正准备杀害一个卖菜的老头,龙羽他看不惯,便出手阻止,当然,他阻止的手段与众不同,他把欧阳小虎举了起来,打算把他丢出去,让欧阳小虎摔个鼻青脸肿。”说到这里,龚顺天摇了摇头,又道“慈母多败儿啊,由于铸剑夫人的过份宠爱,欧阳小虎已经染上了很多恶习,据我所知,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不下三个,而且都是些老实巴交的人。”
龚飘雪从小就有英雄情结,在她看来,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惩强扶弱,而不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下重手,虽然这个孩子有错。
“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对一个手无寸铁孩子下重手。”
“飘雪啊,我说了,杀害欧阳小虎的不是龙羽。欧阳小虎被杀的地点,我去察看过,欧阳小虎的遗体,我也仔细看过。”
龚顺天继续说:“欧阳小虎是被是被一股大力,抛到一排削尖了的竹片上,身体被竹片贯穿后才丧命的。”
“而且,我敢肯定,这股大力,绝不是出自秦龙羽的手,而是出自另一个人的手。”
“爹,你是说杀害欧阳小虎的另有其人?”
龚顺天点了点头,“而且,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爹,是谁,你告诉我,我要为小虎弟弟报仇。”
“莫千迟,我敢肯定,杀害欧阳小虎的人就是莫千迟。”
“爹,你说什么。”听到莫千迟这个名字时,龚飘雪心里一阵大惊,又道:“你说杀害小虎弟弟的,就是二十年前为祸人间,后后又挟迫妖界,鬼界,残害生灵的莫千迟。”
龚顺天点了点头,又道:“杀害欧阳小虎的,正是二十年前侥幸漏网的莫千迟。”
“飘雪啊,我问你,如果一个人,要想打败欧阳铸剑,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龚飘雪想了一会儿,最后又摇了摇头,道:“欧阳伯伯的一生本事,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再加上铸剑山庄独有的铸造兵器的本事,要打败欧阳伯伯,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龚顺天摇了摇头,道:“飘雪啊,你说的对也不地,说你说的对,是因为欧阳铸剑的一生本事,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是因为铸剑山庄独有的铸造兵器的技术,天下无双,任何人想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他,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龚飘雪仔细的倾听着,她知道,她父亲还会继续往下说的,“说你说的不对,是因为任何人都有缺点,只要找到了这个人的缺点,就可以打败他。”
停了良久,龚顺天又道:“而秦龙羽,正是欧阳铸剑的缺点。”
“什么?爹,你是说龙羽是欧阳伯伯的缺点,你是说龙羽能打败欧阳伯伯?爹,这怎么可能呢,龙羽和欧阳伯伯,一个在天下,一个在地下,他怎么可能打败欧阳伯伯呢!。”
“只是欧阳铸剑和龙羽斗起来,不管胜负如何,输家都是欧阳铸剑。”
龚飘雪看龚顺天,等着他爹继续往下说下去。
“铸剑本事大是不错,但他极重感情,如果他知道父子为敌,骨肉相残,一定会不击自败。只要打败了欧阳铸剑,收拾其余的门派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父子相残?骨肉为敌?”龚飘雪喃喃自语,还是不明白龚顺天的意思。
“飘雪啊,如果我告诉你,龙羽是欧阳铸剑的儿子,你会怎么想?”
“什么?你说龙羽他是欧阳伯伯…——”
龚飘雪的话被龚顺天打断,又道:“错不了,龙羽就是欧阳铸剑的儿子,是他和秦小欣的儿子。”
接下来,龚顺天又把当年欧阳铸剑和秦小欣当年的事,对龚飘雪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龚顺天的话,秦小欣又道:“照爹这么说,小虎弟弟被害,都是莫千迟暗中设计的,为的就是让欧阳伯伯和龙羽骨肉相残,然后好从中渔利。”
龚顺天点了点头,“幸亏这件事被我发现的早,要不然,骨肉相残的人间残剧就会发生了。”
“莫千迟真卑鄙,爹,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欧阳伯母啊,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欧阳伯伯和龙羽相互为敌。”
“你欧阳伯母因丧子之痛,伤心过度,同时也对伤害他儿子的人恨得咬牙切齿,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秦龙羽的。”
“爹,难道就——”
“你欧阳伯母虽然不讲里,但你欧阳伯伯还是讲理的,等他出关后,我再把这件事给了说清楚,相信不误会就会解除了。”
和父亲的一席谈话,让龚飘雪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对秦龙羽的好感,又一次炽热起来。
“飘雪啊,这次你和龙羽去铸剑山庄,又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龚飘雪摇了摇头,道:“爹,你是问龙羽有没有看到铸剑山庄的藏宝阁里的‘铸之心经’”
龚顺天点了点头,道:“龙羽因为一番奇遇,修炼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他同时又能窥得铸剑山庄的‘铸之心经’的玄机,那就证明他不但在修炼上会大有所为,在锻造兵器这方面,也会大放光彩。”
龚飘雪摇了摇头,道:“进到铸剑山庄的藏宝阁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龚顺天略感失望,暗道难道铸剑山庄的“铸之心经”真的就是失传了,难道从欧阳铸剑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铸得上好的兵器了。
心里虽说这么想,同时又暗道,或许龙羽看到了铸之心经也不一定,他之所以对雪儿说没有看见,是害怕引起怀疑。想过之后,龚顺天决定亲自己试一下秦龙羽,他道:“飘雪,你去把龙羽叫过来,我有事要问问他。”
龚顺天相信,凭着自己细微的洞察力,如果秦龙羽说谎,自己一定可以察觉得到。
在知道龚顺天要见自己的那一刻,秦龙羽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害怕的,他想,要是龚飘雪把自己杀死欧阳小虎的事告诉了他爹,那自己该怎么办?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龚顺天和欧阳铸剑是挚交,如果他知道我杀了欧阳铸剑的儿子,那他会不会把我交给铸剑山庄……
秦龙羽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见龚顺天的。
“龙羽,这次去铸剑山庄有什么收获?”问过之后,龚顺天便开始仔细地观察秦龙羽的表情。
秦龙羽一惊,暗道难道龚庄主已经知道我把铸之心经烂记于心了,不过他从小在市井长大,心里素质又是极佳,对于说谎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平常人说谎,总会露出一点珠丝马迹,唯独秦龙羽说起谎来,却是可以不露任何声色,任你洞察力再高,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破绽来。
“龚庄主,这回我可长见识了,见世面了,那铸剑山庄真是大啊,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大的私家山庄。”秦龙羽装出一幅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秦龙羽自幼生活在市井,少不了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而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久了,有一大好处,那就是说起谎来得心应手,面不改色。
龚顺天失望了,他没有从秦龙羽脸上瞧出任何珠丝马迹,不由得大失所望,暗道难道铸剑山庄的铸之心经,就真的要失传了吗?难道自欧阳铸剑以后,铸造神兵利器的人就真的要断绝了吗?难道欧阳一氏的铸造之术,就真的要失传了吗?难道自欧阳铸剑之后,正道人士就真的只能靠一双肉掌与邪魔歪道对抗了吗?
龚顺天之所以希望秦龙羽是一个铸造兵器方面的天才,倒并不是因为秦龙羽既将成为自己的女婿,而是因为他心怀苍生。他知道,世上之事都是兴衰轮替,兴时正道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而衰时,却是妖魔乱舞,鬼怪猖狂,苍生遭劫。
近来龚顺天夜观天像,发现天魔星光芒大盛,此相意味着天下苍生既将遭邪魔歪道的浩劫。他至今还记得,二十年前与莫千迟的那一战,若不是欧阳铸剑为参战的人每人都铸造了一把利器,那孰败孰胜,还不得而知呢!
龚顺天就怕这场浩劫发生的时候,自己和欧阳铸剑都已作古,而他也知道,欧阳铸剑虽然有四个儿子,但这四个儿子,灵根有限,都不能达到锻造之术的顶峰。是以才希望找到一个能够在铸造方面有天赋的人,加以载培,像当初的欧阳铸剑一样,为天下正派人士,每人铸一把神兵利器,日后带领正道人士,斩妖除魔,诛鬼驱怪。
在他知道秦龙羽是欧阳铸剑的骨肉后,本已绝望的他,又染起了希望,可经过刚才一番试探,他又绝望了。
“龚庄主,你怎么了。”见龚顺天久久不语,秦龙羽小心翼翼地问。
虽说失望,便龚顺天也知道,资质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天意不可违,他也只有在心里,为天下苍生祈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