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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宁古塔之战(二十二)

此时的额泰已经开始猜想杨兴定一定在伊布大军后面设有埋伏,现在大军极有可能中了埋伏,若非这样为何伊布要派两支小队前来报信,而他在报信的小队出发之前宁愿命令他们绕道前来,也不让他们走直路走最短的路程,既是这样他在下令之时已经知道汉人在他回去的路上设有埋伏。

此时离报信之人回到大营的时间将近过去一个时辰,按大军行军的速度,为何远方还不见伊布大军的踪影,哪怕是伊布的斥侯也没见一个,只不过现在他打死也不敢再向霸奇兰说出这个想法。

他知道现在霸奇兰现在为何如此恨他,他没有怨恨霸奇兰如此狠毒地对待他,他只恨自己,只恨自己这张臭嘴为何昨日鬼迷心窍地说出那番狗屁理论,若不是自己这番话霸奇兰也不会下定决心派出伊布去支援萨木什喀。

就算昨日霸奇兰不派出支援,萨木什喀虽同样是覆灭,可大军却有实力在此处固守待援或从容退回建州,到时沈阳方面若有人想趁机怪罪,霸奇兰则可将所有罪责推在萨木什喀身上,说萨木什喀乃是违抗军令、轻敌所致等等,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由得活着的人去乱说,至于自己,只要霸奇兰没事,自己还不是照样当披甲奴,不过暂时无法恢复已往的身份,希望却还是会有。

现在好了不止希望全然失去,弄不好这一次连命都会搭上,不死在这些汉人手中,也会被沈阳方面砍掉脑袋。额泰是好狠恨,好狠自己为何不能像海林一样战死杀场,反而在这里苟延残喘,因此他在霸奇兰将全部愤怒爆发在他身上时,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在那一刻他巴不得霸奇兰干脆抽出大刀,一刀了结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蠢材。

“来人,将这个没用的狗奴才拖出去把衣服扒去,在外面树根柱子绑起来,让老天爷冻死这废物!”

霸奇兰此时恨透了额泰,看着他如同见到一个丧门丁一般,望一眼都感觉恶心厌烦,却不愿直接将他直接斩杀,让他痛快地死去。

亲兵将额泰押下去,霸奇兰一个人坐在大帐内默默地发起呆来,这个时候的他不敢也不愿再去想伊布的事情,他已经猜想到到这时还没有消息的伊布极可能遇到大麻烦,他只能祈求上苍能让伊布带着队伍安全回来,哪怕只带一半的队伍回归也可以。

此时的他只好去尽量冷静思考大军的退路,很久之后始终一头混乱的他也没有想出好办法,他现在极度渴望一个能人来为他排忧解难,可现在大军之中除了额泰外再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之人。

“来人,将额泰那狗奴才带进来!”

时间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一直束手无策霸奇兰,没有办法只得让亲兵把额泰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想通过他的言辞看是否能让自己想到办法。

不一会亲兵们就拖着赤祼着上身的额泰进入大帐,并将他重重扔在火塘旁,让火热的炭火将冻得开始全身发乌,进入僵硬状态的额泰恢复过来。

“奴才……谢过爷!”

温暖炭火额泰慢慢恢复过来,还没完全恢复时额泰就咬着牙强行支撑着跪伏在地上向霸奇兰谢恩道。

可霸奇兰却懒得理会额泰这种说辞,直接用冰冷的语气开门见山地对他道:

“你好好想一想,看有什么办法能尽量保住大军?”

额泰听到霸奇兰这样一说,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么味,他真不知如何去答复霸奇兰,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敢也不想再为霸奇兰去出任何主意,只得将身体紧紧趴伏在地上,不做任何回复。

“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恕你无罪!”

霸奇兰见额泰半天没有作声,知道他是在害怕,却还是不耐烦的大声喝道。

“回爷的话,马上将大营移至老林子旁!”

额泰被绑在外面时受冻时,刀子般的北风让冷静地想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就包括大军退路问题,这时在霸奇兰逼问下只得尝试着说出这么短短一句。

“这是为何?”

霸奇兰想过固守大营,想过马上带着人马撤退等数条方案,就是没想到将大营移至老林子边,额泰这样一说马上引起他的兴趣。可等待半天也没见额泰答复,于是恼火地训斥道:

“为何不再作声,你难道不怕爷现在将你的脑袋斩掉!”

“不是奴才不愿作声,奴才是怕爷又误信奴才狗屁理论,而奴才所说有可能会吓着爷。”额泰咬咬牙大着胆子说出此句。

“你放心,爷这回不会马上按你的话去做,你说的爷会思考,就算你如何花言巧语爷也会百般考虑,至于你说会吓着爷,你放心,爷是吓大的,爷这辈什么风浪没见过,比此次更大的磨难都挺过来,还会怕你吓着,好笑!”霸奇兰此话之意就是想让额泰敞开胸怀,将心中的想法大胆地说出来。

“爷!您现在还认为伊布将军的队伍还会安全无恙回来吗?”听得霸奇兰这样一说,额泰也豁出去了,直接反问道。

额泰这句反问的确正中霸奇兰痛脚,差点就让他再次暴怒,只是他先前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已经产生承受能力,此时亲耳听额泰提起这件事,很快压制住心中那股怒火,没多久霸奇兰张大嘴吸了几口气尽量使自己平复心情后对额泰说道:

“这件事你不必说,我心中有数,你直接说为何要将大营移至老林子旁。”

“大军到老林子边时须紧贴山林扎营,在山林内设好各种陷阱以防汉人从山林内发动突袭。若大军无法抵抗汉人时,将士们可迅速撤退到老林子里,利用广阔的山林迂回退至建州。”

额泰如此委婉地提议主旨就是一字‘逃’,将直线逃跑转变为绕道而逃,利用山林的茂密不适合大规模军队作战的优势,从容地离开这片区域。虽然广阔的原始丛林内同样存在着各种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可这种危险因素对大队人马的威胁可说是微乎其微,相反与直接对抗占有绝对优势的杨兴定部带来的所不能预知的危险则更加安全。

额泰这样一说霸奇兰自然能理悟他的宗旨,额泰的话也将他的思维扩展得更深,此时他虽极度不愿听到这种言论,却也知道以现在自己这种不靠谱的实力,极早主动性战略撤退其实是最佳选择方案。不过额泰这种撤退方式,又让他对大军拥有的某些东西实在难以割舍,只得再次向额泰问道:

“走那条路物资怎么办?”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额泰现在求生的愿望是越来越强,见自己大着胆子提出的方案让眼前这位主宰自己生死的爷没有生气,为了活下去他决心更加痛快地豁出去,为了今日的生存痛快地搏一回,至于以后今朝有酒今朝醉、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爷,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大军能否生存都是问题,还要那么东西做甚,不过咱们须在走之前将粮食一把火烧掉,大炮全部销毁。尤其是大炮不能让汉人得到一门,不然爷回到沈阳可能会罪责更重。”

原始丛林内连路都没有,人与马在里面穿行也有困难,当日杨兴定让百姓队伍到火山口避难时,都须将各种车辆隐藏在山林内不远处,何况霸奇兰还拥有需要好几匹马才能拖动的红夷大炮。

额泰知道自己只要说出‘罪责’二字,霸奇兰有可能又会暴怒,说完这句后就将眼睛闭上,准备默默地等待着霸奇兰再次向他暴发狂风骤雨,可大半天的时间里却只听见前面传来不停的脚步声,当他打开眼睛抬头往前看时,只见霸奇兰低着头又在大帐内来回走动。

额泰说得没错,现在这种情况关键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保障有生力量,为沈阳重发大军作为最大补充,至于粮食和大将军炮等物资丢了就丢了,可丢弃红夷大炮实是让霸奇兰难以割舍。

霸奇兰清楚整个后金并没有太多这种攻防利器,总量也就百来门左右,现在汗王虽发动工匠自行全力自制,只是铸造出来的红夷大炮连明军铸造的都比不上,又经常炸膛让许多炮手几乎是拒绝使用这种自制品,更不说与佛朗机的那种相比。

自己此次前来夺回宁古塔,汗王若不是看在宁古塔与瑗晖两城为整个后金在后方的门户,要是被这些汉人全部夺去会让整个北方地区产生极其不稳的危险,而后金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大大地削弱对大明的优越攻势,在这种危险逼迫下,汗王才决定调拨十门质量上乘的红夷大炮分给两城。

霸奇兰知道额泰所说将红夷大炮销毁的方法无非就是将铁水灌入发射药孔即可,若使用这种方法遇到制作过这种火炮的熟练工匠,修复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就算不能修复,只需将这种废炮重新熔为制炮材料,即可重新铸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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