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好……文某此行，收获也算颇丰。他日若能再相逢，我文映生交你这个朋友。”文映生深深地打量沈离几眼，纵身跃下大石，消失于山中。
“此人，倒值得一交……但他的话里有话……为什么不说明白？”文映生离去得突然，让沈离十分意外，但同时心中一松，立即有一阵阵晕眩感涌上大脑，压力一去，伤势终于发作。
一路踉跄，沈离支撑着到达莫愁湖，一头栽倒在上。
醒来之时，沈离才发觉已身处茅屋之中，身体有些虚弱。水姬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双美眸里有着担优。
见到沈离醒来，那丝担忧立即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你受伤了。”
“不重……”沈离怔怔地望着水姬，文映生关于浩然之气生灵的话，在他心里生起一阵波澜，再加上山魂与水姬的那种虚无飘渺的气息，让他一阵失神。
“莫非，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幻觉？甚至，所有的，都只是一场梦？”沈离想起于书中看到的一个故事，一个叫庄生的人梦见自己幻化成蝴蝶，醒来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做的关于蝴蝶的梦，还是蝴蝶梦到了自己。
沈离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而，他的心神又转到文映生后面所说的话当中。
“摹道师，寻天下浩然之气汇聚之所……依文映生语意，他并不是无意到此。一路跟随，看他的种种表现，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他既然能听到，那些摹道师不会不知道，还有那些村民的无故失踪，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发现石矶山有灵……那山魂，水姬的处境……”
沈离脑海中浮现出初次见面之时，水姬那柔弱的声音：“你，可是来保护我的？”
想起了山魂那句“吾为此山之魂，为你所赐……”
一时只觉胸口难受异常，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水姬……”沈离呼吸很急促，手掌朝水姬抓去，却穿透她的身体，抓了个空，沈离心头一阵恍惚。
水姬静静地看着沈离，许久之后，她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抚在沈离脸上。
沈离浑身一震，他感受到了，感受到那只手的触碰，并不只是虚幻，一股电流般的感觉流遍全身，让他的身体不由得轻微颤抖起来。
水姬神情仍然平静，沈离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朝脸上感觉到的那只纤细白晰的小手摸去，却仍是摸了个空。
水姬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沈离微微一怔，略有所思，缓缓地闭上双睛，将纷乱的心绪收扰，脑海之中只余水姬的身影。然后，再度地将手指伸出。
这一次，沈离触摸到了，手尖终有了碰到实物的感觉，虽然透着冰冷，但他感受得到柔软。
几乎在沈离触摸到之时，水姬身体轻轻一震，脸上掠过一丝不可察的红晕，手下意识的一缩，却被沈离紧紧握住。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即便是梦，我也愿在这梦里沉沦，不再醒来。”这一刻沈离心中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不决都一一消失。
“水姬……”
“不用为我而担忧，一切——命运早有安排。”水姬似乎知道沈离心中所虑，微微一笑。
恬静的微笑，如一缕春风，将沈离心所有的忧虑抚平，带给他如往常的宁静。
“一切命运早有安排，我会和你们共同承担。”沈离默然，感受着水姬手中传出来的宁静，梦也好，灵也罢，他已不舍得放下。
“我说过，等你回来，教你弹琴。”水姬轻轻将自己的手从沈离掌中抽离，顺势将散落于胸前的鬓发掠至耳后，轻声道：“你不想学吗？”
沈离仍沉浸于水姬将手抽出的失落当中，又见她此时动作说不出的美，不由一时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呐呐地道：“学，当然要学，你得细心地教，我很笨的。”
沈离的话略有些孩子气，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呆头呆脑的样子，倒让水姬会心一笑。
“可是，我没有琴。”
水姬站起身来，朝着湖边走去，阵阵湖风，将她的一头长发吹起。凝望着微波粼巡的湖面，她缓缓道：“手中无琴，心中有琴便可。”
“手中无琴，心中有琴……”沈离跟随在水姬一侧，似有触动，一时没有回答。
水姬并没有催促，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我似乎有些明白，就像先前，我触摸不到你的手。但当我心无它物，只想着你时，便拉到了……”沈离说话让水姬脸上再度飞出一团红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沈离看得一愣，一时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久了，水姬没有如此情绪化的表现。太多的时候，她将自己藏得很深。沈离一直很难将后来的水姬与初次见面的水姬联想到一起，只到此时，那两个身影才渐渐有些重合。
“那是一种渴望，当我想拉你的手的渴望强烈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就能触摸到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沈离老是拿着拉手这件事作例子，边说边注视着水姬。
但他很快失望，水姬神情恢复平静，淡淡地道：“那是一种神识，也就是灵魂的感知。当你的神识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形成一种灵体存在，脱离于身体的限制，融于虚空。还有，你说错了，不是你想碰到我时便能碰到。若是我不愿，你想破头也没用。”
沈离从水姬的神情中看不出她是否生气，小心翼翼地道：“那不是神仙了？莫非水姬你就是那传说中的仙女？”
“仙女？”水姬似有触动，怔怔地望着湖水，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接着摇了摇头，抬起手来，食指轻轻朝着沈离灵台一点。
这轻轻一点，很慢，沈离没有躲避。
头部传来凉凉的感觉，接着又是一阵胀痛，识海之中多了一些斑驳的光点，这些光点组成一篇玄奥异常的文字，却一套水姬修炼水姬所说的神识的法诀。
“神识，即是感知。但儒家修行的感知是随着修行境界提升而提升。开罘境以前感知只是虚无飘渺的东西，直至达开罘境神识才能化为实质……水姬所传神识之法却似又不同，居然可以单独修炼。她说神识强大到一定程度，可化成一种灵体存在，脱离离于身体的限制，莫非她就是一道神识所化？”沈离心中思索着。
水姬淡淡地声音在沈离耳边回荡：“当你神识小成，可化琴弦的时候，我便教你弹琴。”
“这种专门的神识修炼之法，却是现在儒家所缺少的。水姬，你真的是这湖水之灵吗？”沈离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丢开，将全副身心投入那神识修行法诀当中。
“我会努力修行的，更是为了……保护你们……”他已察觉到神识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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