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山魂……无辜的村民……在沈离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幻化出一片血海。沈离似乎看到无数的面孔在那血海中挣扎沉浮,脑海中听着他们正发着了阵阵哀嚎……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木家,是这些眼下被木家抛弃的怪物。
“那他们……就都该死……”沈离一字一顿,手中长剑挥动,剑气纵横,朝四周的怪物绞去。
“吼……吼……”那些怪物发出着怒吼声,那血腥气虽然今他们神智尽失,但也使他们肉身变得极为坚硬,而其中有几个洗心初阶的人,更是修为暴涨,纵横交错的剑气击在他们身上,发出悭锵之声。
“这么诡异!”沈离只觉虎口有些微麻。
“这些怪物刀剑难伤,你支撑一下,待贫道来。”段量神情凝重,手指掐诀,若有若无的灵气流传,随着他的虚空勾划,一道十分复杂的灵符渐渐形成。
这一道符,花费的时间颇久,也颇为吃力。但随着灵符的形成,一股股威压自内散发而出,那些怪物似是受了刺激一般,变得更加疯狂,攻击更加猛烈,令沈离压力大增。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物禀一气,神化无方——”随着段量低沉的声音响起,灵符突然金光大盛,一股强烈的气机直冲天际,搅动得风云变动。眨眼间,头顶之上的天空已布着厚厚的阴云,令天地为之一暗。
那些怪物被金光一照,纷纷僵住,接着如冰雪般地消融,唯有那达洗心初阶的怪物,仍是极力挣扎,发出阵阵厉啸。却被沈离剑气一绞,纷纷倒地。
祭坛之上突然生出一股吸力,将这些怪物的消融后化成成的一滩滩血水吸收,包括已结成一层白霜的黑袍人尸体,一时间血雾翻滚,传出阵阵诡异的气息。血雾中,有着厉鬼的虚影,围绕着那木雕的血龙,一股恐怖的气息自那血龙身上扩散,并发出阵阵勾魂龙吟,宛如要活了一般。
“这才是木文祥的后着!”沈离目光收缩,那条血龙让他的心中生出阵阵寒意,但被段量道士那道灵符所发的金光一照,又生出暖洋洋的感觉。
“这胖道子,到底有多少家底。先前我若不出手,他也未必不能应付那一箭!”
“雷霆窟宅,扫荡不祥,金符妙戒印!”段量道士发出一声轻喝,手指一点,灵符化成一道金芒,挟着雷霆之势,朝祭台上的血龙击去。
祭坛发出一阵难听的喀吱之声,血龙开始扭动,两道红色的光点亮起,这是血龙的双目。双目的亮起,让这条血龙有了灵性一声,朝着灵符一声巨吼。
但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狠狠地击在血龙头部,木屑纷飞,血雾四溅,全都消融出灵符所发的一阵阵金光中。
血龙一声惨吟,重新化为木雕,半边脑袋已被劈烂,一片焦黑。
天空恢复清明,山寨中一切污秽气息,尽数被那道灵符所发金光驱散。
灵符也因灵气耗尽而消散,但木龙身上,却隐隐有着一个符印。
数道强大的气息自远处投射过来,段量道士脸色一变,有气无力地道:“我们快走——”
“走?哪里走?”随着一声冷哼,木寨上空突然出现一个白袍老者,老者年约古稀,长须及胸,面容冷冽,目光扫过山寨,看到那破损不堪的木龙,浑身因怒火而有了轻微的颤抖,接着目光一冷,弥漫着浓重的杀机。
“开罘境!”沈离心中一沉,脑海中瞬间被这三个字塞满,这人的一句话,生出一股约束之力,硬生生地将他们约束在原地,
“知昧踏空,春秋笔成。开罘闻道,言出法造!”沈离想起师父对这两个境界的描述,意思是达到知昧,可以踏空而行,浩然之心内生春秋笔。而达开罘境,已是初闻圣人之道,其浩然之气已可随着言语,形成一道法术。虽然还没达到言出法随的境界,但足以俯视大多数人。
老者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可冻结他们体内的血液。接着,他一步踏出,虚空一阵扭曲,下一步,他已出现在沈离两人身前。
沈离大脑“嗡”的一声,时间仿佛凝固,天地随着这一踏消失不见,他的眼里,唯有这老者的身影越放越大,充塞着整个心神,体内浩然之心也为之战栗。
这一刻,沈离心有生出一股无力感。一步之威,便令他受伤。段量道士更是不堪,先前施展金符妙戒印已让他元气大伤。此时,更无力对抗老者威压。
“老夫不会让你们死得太过轻松!”老夫目光回望,却见远处,一道道人影飞驰而来。
随着老者目光的移动,那股约束他们的力量随之减弱,沈离奋力一争,蹬蹬蹬连退数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与段量道士相互扶持,大口喘着粗气。顺着老者目光望去,不由得瞳孔微缩。
那一群人影中有着两名年约花甲的老者,两名中年人以及一个青年人,那青年人赫然是木文祥。虽然他换了一身衣袍,但沈离两人可认出,木文祥就是先前逃走的那蒙面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中满是怨毒,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
“爷爷——正是这两人——三爷爷死得好惨,请爷爷将他们两人废去修为,交给孙儿处置。孙儿定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不如此,难消心中大恨!”到达老者身后,木文祥狠声道。
“一个洗心大圆满,一个道家外生境的小辈,居然能让老三饮狠……”老者冷哼一声,轻挥衣袖,朝着两个拂去。
那随意的一拂,让沈离两人如遭重击,一股强大的劲气临体。
“开罘境——即便不敌,也不能任由摆布。”沈离闷哼一声,长剑一划,厚重的气势将身前空间镇压,但那能镇压住知昧境箭头的归约剑诀抵挡不住这老者随意的一拂。
一朵朵虚幻之花自剑尖飞舞,在沈离长剑牵引之下,组成一堵花墙,看似鲜丽且脆弱,却挡住了这一击。
沈离浑身经脉一阵剧痛,身体带着段量道士往后跌飞,于半空之中,施展动济之术,身影带出一道虚影,向着远方跌去。
落地之后,沈离身影踉跄,口中鲜血狂喷,已受了重伤。
“小离子,贫道看来与你缘份要尽了,放下我,你自己走罢。”段良道士神色萎靡,喟然长叹。
感受到身后让气血也为之沉滞的目光,沈离脸色阴沉:“你闭嘴!”
段量道士被沈离这一吼,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于第一次被他吼的场景。那场景,颇有些相似,同样是木家人,只是那次沈离是因铁柱而吼他,这一次却是因自己,一时望着沈离的脸呆呆无语,心里五味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