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咳，苪龙。你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谭夏凡随后紧跟，见着方天杰的神色异样不由奇怪。
“有魔修在这里，如果不是道行浅，普通修行又分不出炼气与噬气的区别，不然早被其他人给发现了。”方天杰面朝某间小平房道，“里面住的是谁？”
谭夏凡听方天杰这么说，知道这事的后果严重，便马上回道：“申老头的弟子……你说他竟然是魔修？这怎么可能，他哪里能容得了魔修。”
“这里面没有一丝呼吸声，莫非这人已经死了？”方天杰心中疑惑。
此时，另一扇门被打开，两人朝那一望，只见白头少年窗着背心短裤从屋里走出。
谭之飞虽然不能感受灵气的波动，但他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耳目聪慧。早已闻到了那股腥嗅之味，又听到门外有人交谈的声音，一个陌生，一个正是自己的祖父，便忙出来一探究竟。
“爷爷，怎么了？”
谭夏凡不愿让孙子掺和进来，便皱眉轻斥：“半夜三更，回屋睡你的觉去。”
这时谭之飞见两人朝着方程的屋站着，又闻那怪味是从他那屋传来，心中也不免担心。然而随即他又觉得古怪，自己何曾对别人有过担心。不过想想对方慷慨地送给自己硕大的灵石，可以让自己短期内踏入修行，有这种心情倒也不奇怪。
于是，他只是皱了下眉，便几个跃步冲入方程房中打开了门。
方天杰他们本有能力阻止这白发少年，只是方天杰觉得眼前已没有威胁，如果自己出手以后很难跟这少年好好相处。而谭夏凡见方天杰没有出手，便也不好再让他看到自己教训孙子的模样。这一来，反倒给了谭之飞机会。
只见他一打开门，便骇然叫道：“小野！”
方天杰觉得其中必有大事，便也跟着闯进了门。屋子不大，一进去便能看到墙角角落的木床上，有人满是黑血，头耷落下方，白墙之上更是一片好似抽象涂鸦的血迹。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见到那人在昏黄灯光下的剪影，方天杰这一颗心猛然提起。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方天杰马上上前一手搂起了少年的肩，抬头一望，立时觉得手脚冰冷，几乎没叫出声来。饶是他修为深厚，境界非同一般才硬生生把冲到嗓子眼里的话给死咽回去。
“之飞，你先出去。”
谭之飞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这陌生人，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呢？怎么眼前这人叫的那么自然呢？
谭夏凡在后面看到这幅情景，也是心惊不已。这人可是申老头交代给自己，这才第一晚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而且，为什么方天杰的行为这么古怪，似乎十分担心眼前这人，他们很熟吗？
“爷爷，他是谁？”
听到孙子叫自己，谭夏凡才恍过神来，觉得孙子在这里确实不是件事，便冷冷道：“你如果不想再跪祖宗便回去，这事也不能再跟人提。”
谭之飞又是什么人？新生代领军似的人物，虽然向来敬畏祖父，可看到刚结识的朋友竟然突遭横祸，自然心也不甘。他本来已违了次祖父，心思再违一次又是何妨？
“爷爷，小野跟我一见如故，但只是转眼间便成了这模样，我心里也是替他着急。”
谭夏凡正要发怒，只听到一个冷冰冰地声音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如果是爷爷说这话也就算了，竟有不相甘的人敢如此对自己放肆，谭之飞怎么能够容忍。只待回话却感觉脖子一紧，竟然被自己祖父像提小鸡似的拎向屋外。
且不说谭之飞诧异，谭夏凡见到向来泰山崩前不改颜色，不至黄河不死心的方天杰竟然会露出如此表情，便道：“这事了了之后，你再告诉我原因。”
说罢，又狠瞪了谭之飞一眼，示意他把嘴巴闭上。
方天杰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一门心神全放在眼前这少年——他的儿子方程身上。
“好小子，没有想到白天随便敷衍的一番话，晚上竟真被你入了修行。星源不稳也敢进蜕体之境。”方天杰擦着额头的冷汗，“还真他妈的被你给混过了，不过如果没有我在，本是假死马上就要变真亡了。”
死亡……
真的死了吗？
星源暗淡，再无辉煌。宇宙归于寂寥，孤独的灵魂飘然而存。
我明明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人在等我。约定……
妈妈，爸爸，朵朵，解中元，卫芷昔，魏金……
最后，一个明媚而又凶猛的女子划过脑海。
水晶……
为什么最后还是你，爱着你的人不是我，难道现在我的灵魂不只是“我”吗？
大哥，对了，还有你……
“你让我觉得好笑。”
冥冥中，那个声音嘲笑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败给了命吗？”于寂静之中，方程抽着嘴解泛起苦涩的笑意。
“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离她远些？”
与自己对话着，方程昏然欲眠，但是他知道，这次如果真的睡着，那便真的不可能醒来。
“若是不能给她幸福，若是无法让自己不爱她，那么只有离着远些。可是……”
声音话锋急转。
“我这一生决然而断，却只错了那一次，所以不能再让自己错第二次。然而你却因为我的存在而动摇，该断不断，优柔寡断！你即不是魁星殿前的方程，也不魁星殿后的方程，你是魁星夫人前的那个方程！”
魁星夫人前的方程，徘徊在向左走，与向右走的问题上。
两条路都是正确，两条路都会有痛苦。
正是名为方程的少年最是软弱的时候。
爱情或者理想。
“再有选择……你会如何去做？”
“你该问问你自己。”
哪个方程对哪个方程述说，已然分辨不清。
“我都要！”
两个方程异口同声，声音划破宇宙的黑暗，光明大绽。
单眼皮的少年伸出手，于虚空中握紧，依如他在朱雀谷所做的那样。
那是约定，对于自己的约定。
此时的少年不再是魁星殿之前的方程，却也不是那之后的他——那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那夜，我见到星辰璀璨
远处的无尽出，彼岸花开出了你的笑脸
你的容颜模糊，如同我曾做的梦
梦中日月同辉，鱼儿在彩虹中游泳
醒后，我麻木地刷牙，洗脸，背上天空蓝的跨包
我将去远行，你在路旁朝我道别
我会回来
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