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那斗笠男子有些不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方铭心里也是有几分揣揣,开刀切除阑尾,这个技术只怕现在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当下又把话说了一次:“我要把他的肚子切开一条小口,取出其中的病变部位!”
若是一般的大夫听得方铭这般话,定然会以为他失心疯了,当时对阑尾炎的认识还不甚深刻,只是叫做“肠痈”病,在金匮要略中记载的是肠子的病变,切除一段肠子这样的事情对于当时的人们实在太难接受了。
不过那斗笠男人却不是一般的医生,沉吟片刻道:“你有几分把握?”
“若你能叫他不动,我有十成十的把握!”方铭咬咬牙,肯定道,这阑尾炎手术在麻醉情况下他真有十成把握。
然而此时王寡妇听得这两个医生的对话,已是惊了连哭都忘了哭,这是听到那斗笠男人竟然也赞同这样做法,顿时嚎啕出声:“你们不许用刀割我家小宝,不许割他!”
一听这话,方铭却唯有苦笑,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手术确实是接受不能,不过这阑尾炎手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手术,号称是实习生都能做好,方铭当年在医院里切掉的阑尾只怕都有上百条了,虽然现在没有消毒条件,也没有麻醉药物,不过只要那斗笠男人真的能让小宝陷入昏迷,他有把握迅速的取出阑尾,甚至连血都不会流出多少!
当下方铭拉过王寡妇镇定道:“王婶莫急,这是我爹传下来的一个秘法,不会伤害到小宝一点,只是一条小口子就行了!”
王寡妇毕竟是个村妇,哪里有这么多见识?平时就不会相信这些东西,现在哭的脑袋都有些糊涂了,方铭哪里说的通?王小宝这时疼的在床上直抽搐,方铭知道不能再拖了,蓦地一声大喝:“王婶!你到底想不想小宝活命了?”
王寡妇哭的有些糊涂,登时愣在原地,方铭蓦地一指那斗笠客道:“你知道这位尊上是谁么?
那斗笠客也是惯见了这样的家属,当下对方铭有些无礼的举动也不说什么,王寡妇见方铭语气变重,又被吓了一吓,眼泪登时停下了不少,方铭一看有效,皱起眉道:“这位尊上便是老天派下来救你儿子的神仙,要不他如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寡妇平日里对这样戴斗笠的人也见多了,不过刚才看到了这大夫的针法奇妙,便有几分怀疑。
方铭这也是无奈之下用出来的坑蒙伎俩来让王寡妇相信,这伎俩却是那些卖假药的骗子便是惯使的。
明朝百姓迷信神仙的人比不信的多,只要拿出点奇异之处来便能哄骗称神,对王寡妇这样没见识的乡户更是有效之极,不过眼下涉及到宝贝儿子,她还有些将信将疑。
那斗笠客也是惯走江湖的人,听了方铭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的把手往床头一抓,“吭”的一声便掰下一块木头来,吓得王寡妇一愣。
这一手倒是真功夫,连方铭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赶忙对王寡妇道:“还不快去取一把好用的刀来!”
王寡妇吃这一惊,登时连哭都不敢了哭了,战战兢兢的便出去取刀了,方铭趁此机会赶忙上前去看看王小宝的状况。
王小宝的右下腹已经肿的愈发厉害了,方铭上辈子是学过解剖的,当然知道阑尾发炎后能肿的老大,不过看这样子,应该还没穿孔才是。
那斗笠客的声音响起:“你真有十成把握?”这声音里还是有些许怀疑。
不过这也难怪,这斗笠客现在是把自己的声誉都搭上了,背名头的是他,万一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方铭心里也是清楚这点,心中不禁对这斗笠客也有三分敬意,从前后情况来看,这戴着斗笠的医术高人应当是赶着牛车路过此地的一个大夫,不过有他这样医术的大夫往往惜名如金,王小宝这病离阎王也只有一步,放在云西镇上只怕没人敢收,不过这斗笠客竟然敢相信素不相识的方铭,除了救人心切只怕再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这般医术,又有这般医德的,确实是杏林国手,方铭自是不愿意坑害这样的好人,当下肯定道:“只要先生能在半刻时间里让小宝不动弹,我有把握治好这病!”
那斗笠客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按住了床上还在挣扎的王小宝,手在腰间一抹,金光一晃之下,王小宝右手上后溪,支沟,内关三穴又被针刺,这次斗笠客下针较深,捻针次数也多,足足捻了数十周才停下,此时方铭近距离看来,对这斗笠客的下针技术更是佩服。
这般繁复的下针若是换做他来,就算用银针只怕也得花上不少时间,而这斗笠客下针只是短短数息时间就完成了,效果也是惊人,这才下了半边针,王小宝竟然已经不动了。
那斗笠客依样在另一侧手臂上下针,此时王寡妇已经取了刀来,战战兢兢的递给方铭:“方郎中,这,这样便可以了么?”
方铭点头道:“嗯,行了,现在大仙要做法了,你先出门去等着,小五他们回来了也别进来,快去!大仙要做法了!”
王寡妇本来还想问什么,被方铭这一喝登时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出去了,方铭在炉子上将刀消了消毒,这样虽然不彻底,也比直接上要好。
那斗笠客站在一旁看着方铭动作,此时也不再说话,都是行医之人,知道此时不能给别人压力。
方铭站在床边,心里也不禁有些揣揣。
王寡妇给他拿的是一把菜刀,虽然也足够锋利,不过肯定是有些不趁手,而且这里没有无影灯,没有急救室,甚至连麻醉的效果他都还不敢保证,这样一个诡异的手术环境实在是他难以想象的。
不过眼下除了开刀没有任何办法,方铭轻轻咬牙,上辈子一个医生的素质让他迅速的镇定了下来,找准了位置,开始了这一场在大明朝做的阑尾炎手术!
一刀划下,一道刀口已经出现,因为阑尾肿胀的缘故,竟然没有多少献血溢出,不过这一刀下去,王小宝却是轻轻一抖!
方铭的瞳孔顿时收缩,手术中最怕病人还有知觉,因为一丝一毫的肌肉抽搐都有可能导致一些严重的后果,现在王小宝还在抖动,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