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妇人?他的妇人!他的妇人!!”李怀瑜喃喃低语着,目送修扬将玉涵眉带走。他越想越气闷,直着脖子责问陈氏和陆儿等人:“你家姑娘什么时候许了他了?”
陈氏还好,陆儿对李怀瑜这种厚颜纠缠的做法极为不屑,念在已故李老夫人的情面上,陆儿温言相劝:“郎君以后还是别四处说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了。你不是已经娶了二姑娘了么?郎君这样四处张扬,会毁了她的名节的。再说了,大姑娘如今是公主身边的人,指不定公主哪天就给她指婚了。公主指婚,自然是公主信得过的人。修家郎君既然这么说,公主一定露了口风了!”
玉涵眉在瑶华公主府随便出入!玉涵眉在外面置了宅子养了仆从一大群!玉涵眉虽然不像玉茹芬那般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地显摆,但她衣着素净华美——这一切都说明一个问题,她有钱了!李怀瑜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他已经过得很潦倒了,马被卖了,玉茹芬的好些从陈靖那里哐来的首饰和衣袍也给他典当了!而四殿下王世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将他们这帮家臣召到湖州。年节已到,李怀瑜正想凑一笔银子去上下打点一下,能找个来钱的差事便好了!可惜一向看重他的玉延年回了歧州。所以,他不能放开玉涵眉!
“他不过是个伶人!”李怀瑜在心里已经自认比不过修扬了,却又嘴硬地说:“我手里有婚书!那时已故宁夫人与家母亲笔写下的!说到公主那里,眉娘都是我的未婚妻!”
陈氏和陆儿心中一紧,只得好言劝走了李怀瑜。
“眉娘是悦我的!”在回去的路上,李怀瑜又生起自信来,“眉娘必定是悦我的!她怎么会看上那个卑贱的伶人呢?”
玉涵眉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又怎么猜得到呢?她坐在马背上,被修扬搂着招遥过市。修扬的相貌放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玉涵眉急得问:“郎君要带我去哪里?你这样一点儿也不避讳,就不怕传到公主耳中么?”
“干她何事?”修扬冷笑一声,挥鞭策马狂奔。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玉涵眉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以他的傲气应该最怕人提起他是安瑶华一手提携起来的了。
“我要走了呢。妇人。”出得城去,修扬才闷声说道。
“去哪里?”玉涵眉省过味来,“是回湖州么?定陵那边……”话说一半,她没再说下去。有些事,问不得的。看来,他与安瑶华已达成什么共识了。
修扬扬起唇角,问:“妇人可是不舍了?”
玉涵眉笑道:“我倒希望这趟不回来才好。没你督阵,定陵那边的人运送石灰必会偷懒。我的银子又要少嫌了!”
“妇人,你知道王世嚣此举胜算有几成?”修扬突然问。
玉涵眉了然,这才是他临行前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吧。“郎君这事问错人了吧!你自己在定陵,稍加打探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有道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世事变幻莫测,我相信你会找到应变之策的。”
玉涵眉这么说等于没有说。修扬却不打算问下去了。他有些气恼,难道自己真的要依靠这个妇人不成?二来,他也明白,玉涵眉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他又何尝是完全信任她了呢?
两人出城行了小半个时辰,官道边上有几个青衣汉子牵马候着。修扬拉缰下马,很自然地将玉涵眉给抱了下来。那几个男子看得眼都直了。
“王川,王户你二人随她留在庆安,护好她!”修扬随意指了两个男子给玉涵眉。
那两个男子不情愿地出列,问:“可是主母?”
修扬皱了皱眉头,说:“你们跟了她,她便是你们的主子。唤她主母也行!”
两个男子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听了他的命令。他们走到玉涵眉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认主。玉涵眉大惑不解。
修扬不耐烦地说道:“这是我信得过的手下。以后凡是去你家胡闹的人,只管吩咐他们扔出去便是!”
原为是他怕他走之后,李怀瑜再去闹事。玉涵眉心中一暖,忙好言相谢。
王川和王户四十岁上下,一副精干的样子,看得出功夫不俗。玉涵眉大喜过望,她正要叫陈氏去请护院,没想到就有送上门来的了。而且是修扬送的,自然比陈氏挑的要好!
玉涵眉由王川骑马带着回了庆安城。王户远远在后面跟着。两人都不多言语,但对玉涵眉格外尊重。看得出来,他们心中认的还是视修扬为真正的主子。
修扬这次去似乎自信满满。那么王世嚣是必反无疑了。问题是,他以什么理由反呢?玉涵眉深刻地记得前世时,王冠弘便是死在了他这个四儿子的手中!
导致王世嚣加速了他谋反计划的是水淑云之死!大年夜,王冠弘在宫中设宴,各宫妃子,除镇守边关的太子王世熙和修定陵的王世嚣,皇子公主们都盛妆出席。席上和乐异常,王冠弘一时开怀多饮了几杯便忘了年年除夕都要留宿在皇后的栖凤宫的。他揽了一个相貌酷似水淑云,性情也如水淑云一般温雅的美人中途离席。
顾惜君恨得当场翻了脸。这是她最大的失误!一个月前,宫中由皇后主持赏梅宴,庆安贵女半数出席。其实就是一场为太子和其他适龄皇子物设妻室的。负责拟定备选淑媛名单的蒋贵人是顾惜君的心腹,这次她却不知是大意还是收受了他人的好处。她竟然将水淑云的一个远房表妹给发了贴子。
这个叫秦绿初的贱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了十岁的水淑云!一样的大眼睛尖下巴,一样的狐媚勾人。她说起话来也如水淑云一般低声细语,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顾惜君与众贵女在梅花林中品酒,赏诗听曲时,秦绿初“不小心”遇到了王冠弘。王冠弘当下带她回了和章宫。当晚,秦绿初便被封为贵人!
这一个月来,王冠弘有十多天都是召秦绿初侍寝。与其说他恋上了秦绿初,倒不如说他仍然放不下水淑云!
如果王冠弘宠爱的是任何一个妃嫔,哪怕是顾惜君春后为他选的秀女,顾惜君都能忍下去。因为,她不只是王冠弘的皇后,她还是太子的生母,是顾家所有人的倚仗!但为什么偏偏是酷似水淑云的秦绿初呢?
镶着硕大的红宝石的金甲套陷入了顾惜君的掌心。阔大的袖子下,顾惜君的手在微微发颤。最后,她也称醉扶着宫女离席。一场喜庆的家宴草草收场。
顾惜君立马来到了冷宫。水淑云由廷尉府审理后,因为她是后妃,廷尉请示过王冠弘后便将她交由中宫处理。于是水淑云便被关进了冷宫。
相比外面的喜庆,冷宫冷清得如孤魂野鬼游离的坟地。顾惜君借着三分酒意着实将水淑云羞辱了一通。这此年,她忍这个狐狸精已经忍得够久了。但她居然不死心地想借杀了吴志这一招来掰倒太子!更可恨的是,她虽然失势了,还占据着王冠弘的心不放!
顾惜君的痛快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冷宫的黄门发现水淑云死在了房里。而且,这个消息没有通过顾惜君直接报到了王冠弘的耳中!
年节时分休朝三日,王冠弘还在秦绿初的温柔乡中做着美梦,便听到了这个噩耗。王冠弘大发雷霆。大年初一宫中便死是极为晦气的。其二,王冠弘在水淑云出事后便知道她是受人暗算了。而且,暗算她的人极有可能是中宫顾惜君!但是,边关全是顾家的人,他如何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水淑云翻案?他的心里是一直最宠水淑云这朵解语花的,不然,他不会这么宠爱酷肖水淑云的秦绿初了!秦绿初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为水淑云喊叫叫屈,只是期期艾艾地掉眼泪,看得王冠弘心都碎了!
仵作和太医同时认定水淑云死于中毒。毒发时间在昨晚子时左右。冷宫黄门又在王冠弘面前小声说了句:“昨夜,顾皇后来过冷宫……看望水贵妃。”
一听这话,王冠弘脸都绿了。而秦绿初哀哀地唤了一声“表姐”后,便晕了过去。王冠弘又气又痛,却也只能将这事压了下去。现在,太子和马照虔在边关是其一,二则,安瑶华手中倒底是不是有一个会危及他皇位的人他还拿不准。在这个当口,顾家出了事,朝庭必大乱。这会给有野心的人创造有利的机会的!分艰巨
所以老四王世嚣反了。
水淑云薨逝,王世嚣回京。他只带了随行的二十几个人,并不招摇。但是,这
二十几个人却助他办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