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扬没能赶过来陪玉涵眉吃饭，却让御膳房给送上了与中午同等规格的菜式。玉涵眉守着摆满长条食案的饭菜甚是无语。这一餐饭得浪费多少银子啊？那家伙指不定又在暗笑她贪财了。
饭后，点儿和珠儿照例要打水侍候玉涵眉沐浴。红枫却笑着说：“皇上早就吩咐下来了，让奴婢侍候玉姑娘沐浴！”
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招。不过，谁侍候不是侍候呢？她可得学着适应由宫婢侍候的。
和章宫内有温泉，修扬入住进来却从不曾去泡过。他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的东西。连带着别人用过的浴池，他也觉得不洁。后院的温泉池便依着他的意思在改建之中。所以，玉涵眉仍然是由宫人抬了只红木的浴桶沐浴。
水面漂浮着些许药草沫子，浴汤便有些黑沉。玉涵眉是知道大户人家喜欢用花瓣沐浴驻颜的。在歧州时，陈氏也曾多次采了西院中的蔷薇、木犀做了香汤让她洗浴。但这些药草有什么作用呢？
红枫说：“这是皇上特意让太医院配制的除斑的药草，姑娘泡上十次，身上脸上的斑都会除尽，且肌肤会光滑红润如婴孩！”
他还为这事去找了太医么？玉涵眉暖到心坎上去了。沐浴之后，红枫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儿来。木塞揭开，馥郁的香味弥散开来。
“这又是什么？”玉涵眉问。她不想错过修扬给她的任何一个惊喜。
红枫往手心里倒点香香的物什，说：“这是燕然膏，可以让姑娘今晚之后身体不会过于疼痛的药膏。妇人初夜，难免会疼痛难忍……此膏助姑娘燕好安然！”
玉涵眉现在虽然是处子，但她前世连孩子都生过了。红枫说得太直白，她还是红了脸，低声问：“这……这也是他吩咐的？”
红枫轻笑：“这是奴婢请示过皇上的。皇上说，一切都听姑娘的，姑娘说用就用！”说罢，她将手掌摊到玉涵眉面前，碧盈盈的膏看上去煞是可爱，又芳香扑鼻。红枫又问：“姑娘可愿意用上？”
玉涵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分明就是在问她今晚是不是要和修扬行房！这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这事偏要她来拿主意呢？她倒希望他能像以往那般霸道些。
“姑娘？”红枫等不到她的回话，又催了一声。大抵觉察出她太过难为情了，红枫又善解人意地说道，“燕然膏是宫中圣品。姑娘不妨试试，它清凉滋润，也是驻颜上品呢！”
玉涵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只是为养颜呢！
一刻钟之后，玉涵眉浑身已抹上了燕然膏又给揉开了。她只觉得浑身舒坦，清凉入骨。红枫带她到和章宫的龙床上侍候她睡下后，便悄然离去了。
玉涵眉怀着满心的忐忑和好奇打量着寝房。上午她给修扬更衣时还不是这个模样。那些明黄的帐子被褥已给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被面用金线绣着龙凤！他是要以这种方式默许了她的身份么？
玉涵眉这才发现，没有喜庆的花轿，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那场定下名份的婚礼，她是这般委屈！他是懂她的心思的吧？他应该是懂他的心思的啊！可他……
玉涵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妇人，又在叹今天浪费了多少银子么？”修扬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他眉目之间倦色难掩，看到玉涵眉乖乖地睡在龙床上却是满脸笑意。
“什么？”玉涵眉随意地应了一声，才发现是他，忙问，“怎么这么晚？”说着，便要走身为他宽衣。
修扬爱怜地将她按下去，戏谑道：“眉娘是等不及了么？”
玉涵眉沐浴过后，面目清新鲜嫩，加上她艳若红霞的双颊，端的妩媚婉转。修扬竟看得痴了，喃喃说道：“眉娘也不丑呢！”
玉涵眉气又不是，笑又不是。有这么折损人的么？恍神间，修扬已和衣覆了上来：“眉娘，我渴你了呢！”
他说的渴便是想搂着她酣睡吧？玉涵眉想到自己身上的燕然膏，暗笑自己自作多情了。
“什么味道？”修扬对气味极为敏感。他一凑近玉涵眉便闻到了她身上和以前不一样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说：“不如你的体息好闻呢！嗯……在其他人身上闻到我觉得恶心，眉娘身上闻起来竟然也是好闻的！”
玉涵眉大窘，难道要她说出那是燕然膏么？不等她找个理由搪塞，修扬已将头埋在她的颈脖处贪婪地吸着气，嘴里喃喃低语：“妇人……眉娘，我的妇人呢……”
他一定是好久没有安睡过了吧？玉涵眉心疼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背，轻拍两下：“睡吧！今晚好好睡一觉！”
玉涵眉之前只是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他，现在却是满心的感动了。他说他曾是伶人！伶人配商户之女，有什么不对的呢？他根本没有计较她的身份！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了！眼泪滂沱，她却笑得无比欢悦！
“乖，不哭！”修扬细细地吮着她的眼角，将她的泪吞入腹中，“聪明如你，可曾想过，伶人做得帝王。商户之女自然做得皇后！”
玉涵眉如遭雷击！皇后！他说，她做得皇后！他要封她为后！是他的正妻，不是妾室！比起皇后的尊宠，玉涵眉更意的是正妻这个名份，她欢喜地迎上去吻住了他的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热情！修扬一愣之后，便更加热情地回应起来。
“妇人，不对！”修扬突然停了下来，狐疑道，“狡黠的妇人，竟在床第之间与我谈生意么？你能不能拿上一次不和我交换呢？”
算起来，玉涵眉的确和他谈过不少生意。借据欠条收了一大把，其中她自然要占尽好处。这次他把精明用错地方了！对上这么一个煞风景的人，玉涵眉挫败地说：“莽夫！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