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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支娄迦谶

公元一九三年,汉初平四年,时任下邳相的笮融,在下邳西南二里的羊山上,建立浮屠寺。浮屠寺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可容三千余人。浮屠寺里建有佛塔,塔上有九个金盘(九面铜镜):八面朝八方,中间一面朝天,故名九镜塔。砖石建造的九镜塔为八角九级,各层均有飞檐翘角,塔身内外有佛雕480尊,饰以黄金锦衣。塔有148级台阶,盘旋而上至塔顶,为我国最早的宝塔。

汉末,徐州佛教大兴,堪为中土佛教之中心,与这浮屠寺有着直接的关系。

浮屠寺香火鼎盛,每日里前来瞻仰、上香或者听经者,都有数百人之多。

这一日,田凡、孙权一行几十人来到浮屠寺。

在距离寺门口还有五十步的时候下了马,田凡与孙权留下众护卫,只带唐贤和唐丰二人护卫,往寺院内赶去。

寺门口的小沙弥见浩浩荡荡来了这么些人,就知道来了大人物。而一见对方距离寺门口足足五十步就下了马,立即知道,今天这些人,都是些真正懂佛的人,是真正的信徒!

于是,他走下门口的阶梯,迎了上去。

双方距离三步停下,小沙弥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今日来是为了上香,还是为了听大师讲经?亦或者是为了还愿?”

孙权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道:“小师傅,在下世居江东,久闻徐州佛法昌盛,高僧云集,故此,今日此来,一是为了听经听法,二是为了拜访一两位高僧,以解平生之惑!”

小沙弥点点头,道:“听经听法,此时正是时候。几位施主,本寺主持会昌大师正在讲经。至于……”

他看看孙权,小心地道:“至于拜访高僧……这位施主,实在是不巧,本寺的几位高僧现在都有人在拜访,可能你要稍稍等一下了!”

孙权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他双手合十,道:“好的,听小师傅安排即可!”

他不着急,田凡可有些着急。拜佛访僧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万一在完成不了孙权与高僧好好谈谈的夙愿,那不太遗憾了?

他双手合十,道:“小师傅,麻烦你通融一下,我这位朋友远来,时间有限,实在不能在寺中多待。可否……寺中难道就没有其他高僧了吗?”

小沙弥看田凡一眼,接着垂下眼帘,毫不犹豫地道:“这位施主,高僧……可不是谁都能成的,必须是与佛有天缘的人!”

田凡有点上火了,气得他也不毕恭毕敬了,也不双手合十了,他指着小沙弥道:“小和尚,你给我听好了……”

话没说完,田凡突然间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小沙弥的表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一见田凡火上来了,那厮更是低眉顺眼,可当田凡开始说话之后,这厮猛然间抬起头来,一脸的又惊又喜,还有些受宠若惊……

田凡一见,我靠,这厮有毛病是吧?

那小沙弥忙双手合十,眉花眼笑地道:“呵呵,这位施主……小僧,呵呵,小僧可当不起‘和尚’的称呼。呵呵……”

傻笑半天,他面容一整,对孙权一礼,道:“这位施主,本寺现在除了常驻的几位高僧之外,还有一位高僧,以及他的徒弟。只是……这位高僧身份崇高,寺中主持等人对他也得毕恭毕敬。而且,他平日里从来不会客。所以……”

田凡一蹙眉,道:“小和尚,这样吧,你就对那位高僧说,就说下邳田伯光,陪江东孙权来访,亟盼一见!”

小沙弥再次听到“和尚”这个称呼,顿时感觉骨头轻了四两,眉欢眼笑地连连点头。可是当他听说眼前这位就是田凡时,忙双手合十,道:“小僧见过田将军!田将军稍等,小僧马上就去!”

说完,他再施一礼,转身飞快地往寺内跑去。

他一走,田凡问孙权道:“仲谋,这厮什么毛病?还真是贱骨头啊,好说好听的不听,我发火了他反而听了?”

孙权忍不住莞尔,道:“伯光大哥,不是这样的!这位小师傅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你一句‘小和尚’的称呼!呵呵,你不知道吧?‘和尚’是佛教内对大德高僧的称呼,只有高僧才能被称为‘和尚’。嗯,还有,被称为‘大和尚’的僧人,那绝对是非常罕见的高僧,这样的高僧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据我所知,我大汉天下间有这种称呼的人,不超过五个!所以,你称呼他为‘小和尚’,他自然骨头轻了四两!”

田凡一愣,怪异的一笑,想起小沙弥得知自己身份时的模样,再想想他被称为“小和尚”时的表现,笑道:“‘和尚’,也是人啊!”

孙权听了,更是一笑。

时间不长,小沙弥回来了,向田凡孙权二人一礼,道:“田将军,孙施主,支谶大和尚有请!请二位跟小僧来!”

田凡听了这话,只是稍稍惊讶,因为刚才孙权说了,大汉天下,能被称为“大和尚”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而孙权则是呆若木鸡,半晌,他激动地颤声道:“小师傅,你是说……支谶大和尚?支娄迦谶大师?”

小沙弥矜持中略带自得地一笑,道:“正是支娄迦谶大和尚!”

孙权彻底激动了,他一把抓住小沙弥的袖子,颤声道:“快,快带我去!”

小沙弥对孙权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好,两位请跟我来!”

孙权立即跟上,田凡忙也跟上。

他不解的看看孙权,扯扯孙权的袖子,低声问道:“仲谋,支娄迦谶是谁?”

孙权忙双手合十一礼,口中连连道:“罪过罪过!伯光大哥,称呼支娄迦谶大师时,要称呼大和尚或者大师,不能直呼其名字!”

田凡点点头,道:“哦,好,是支娄迦谶大和尚!”

孙权看看身前五步远的小沙弥,低声道:“支娄迦谶大和尚,本为月氏人,但是后来,他在贵霜国出家为僧。桓帝年间,他来到大汉,并随身带了大乘和小乘佛经。之后的十年间,他一直在洛阳译经,所译者,多为大乘,并且,他大汉‘般若’学说的开创者!只是后来,大和尚不知所踪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遇见!”

微微一顿,他续道:“跟他几乎同一时期的大和尚安世高主要翻译小乘佛经!”

田凡不懂,是真心不懂!大乘,小乘,般若?我靠,没有一个词懂得的!不过,当听孙权说支娄迦谶翻译大乘学的时候,田凡倒是多少能知道,这个人的确厉害!因为,唐三藏不就是因为中土佛教学说林立,相互矛盾着众多,才去西天取经的吗?他取得的经文,正是大乘佛经啊!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也变得小心了许多。

小沙弥带着四人一路穿林走巷,径往幽静之地去,显然支娄迦谶修行的地方,是寺庙里的幽静之地。

不一时,五人来到一处简陋的禅房,禅房门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僧人正在等待。

那僧人身高七尺多,略显清瘦,身穿暗红色僧衣,脑门儿上头发浓密,但是剪短了许多,有点像现在人的发型。和尚红光满面,显然是个常常吃肉的家伙。此时,他正面带温和的笑容,打量着田凡和孙权。

那个时代的和尚,不禁吃肉,而且也不必剃度。按照田凡的想法,这种做为颇有点济公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风范。

小沙弥双手合十一礼,道:“支亮大师,田将军和孙施主来访!”

支亮点点头,向田凡和孙权一礼,道:“两位,家师有请!”

言罢,他打开房门,当先进入房间。

田凡和孙权二人跟进去,适应了禅房内暗淡的光线之后,二人只见禅房内正对门口,靠内墙的一方禅榻上,一个瘦弱苍老的老和尚正大盘而坐!

老和尚所坐之处,乃是一丈见方的禅榻,榻上一方坐垫。身后墙壁上,一个斗大的“佛”字,看字体遒劲有力,也不知是谁所写,想必是个英雄人物。

那和尚苍老的很,满脸皱纹如同树皮一般,显得沧桑之极,胡子眉毛花白,头发也已经全部成为白色。身形瘦弱,仿佛手无缚鸡之力,可往那里一坐,只是双眼微睁着,就让人感觉有一种无法仰视的感觉。

此时此刻,田凡分外内敛,他与孙权老老实实的双手合十,行礼道:“下邳田伯光(吴县孙仲谋),见过大师!”

老和尚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有如实质地落到田凡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田凡恰巧在打量老和尚,正巧与他对视在一起,只是一个瞬间,田凡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虽然没有见到老和尚的目光,可是田凡明显感觉到他还在打量自己。不一时,田凡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就要遁走的时候,老和尚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孙权身上。

很奇怪,虽然没有看见他目光的转移,可是田凡感觉到了!他抬头偷瞧一眼,只见老和尚果真没有看向自己。他不禁长嘘一口气。

孙权倒还算从容,面带微笑的与老和尚对视一阵,虽然有些心跳加速,可是却没有移开目光。老和尚的目光虽然浑浊,却有如实质,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田凡不由对孙权佩服不已。这小子,心理素质硬是要得!

半晌,老和尚微微一笑,开口道:“田将军,孙将军,两位请坐!”声音苍老,但是中气十足,与他苍老的外表很不相称。田凡不禁想起了十不全,那家伙也是这样,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是声音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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