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安今年24岁,1988年出生的,刚刚大学毕业,是一个平凡的女生,温和的性子,清秀的面容,没有什么特长,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今天是李安安的幸运日,至少在几个小时之前,李安安是这样认为的。
中午是下班时间,整个城市路段人来车往的,李安安穿着一身职业女西装,左手提着个手提包,右手拿着手机,脸上带笑正讲着电话:“妈,嗯...对,就是今天,我刚刚面试完,那个老板让我明天就去上班...”“知道啦,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吧,啊。”“妈,就这样了,您让我爸少喝点酒,你们注意身体哦,好了,明天下班再打给您啊。”“好了,绿灯要过了,我先挂了哈,嗯,拜拜。”
李安安将手机放在手提包后,随着人群向马路对面走去。李安安为了面试,今天穿了平时很少穿得高跟鞋,脚很难受,因此走的比较慢。李安安想,自己同宿舍的室友,就自己一个人最先找到工作,虽然是做文员,但是相对来讲还是很轻松的,自己三本学校毕业,能找到一份工资待遇好,自己也喜欢的工作,也是老天爷眷顾了,反正家里人也知道我没多大的本事儿,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嗯,今年回家过年要给爸爸妈妈买件羽绒服,毕竟老家过年时挺冷的...李安安边想边走着。
眼看着就快到对面的时候,在李安安还来不及反应时,突然冲过来一辆轿车,将李安安撞飞了出去,“嘭”,身体与车子相撞的声音,刹车的声音,有行人打救护车的声音,李安安觉得很吵,很想让大家闭嘴,可是眼前只有一片红色,整个人痛到极致后就没有任何感觉了,李安安知道自己的嘴和鼻子在流血,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虽然不知道死了之后有没有灵魂,她想,大概是有的吧,因为李安安想看一看自己的葬礼,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个机遇的。李安安在周围的吵杂声中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转眼间,李安安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的葬礼上,父母苍老许多的面孔,弟弟悲伤的神情,朋友伤心的哭泣,李安安想上前拥抱爸爸妈妈,让他们别哭,想让弟弟在今后的日子要更加孝顺父母,可是李安安不能动弹,她只能跟着自己的遗体,在下葬后,大家都离开了,弟弟扶着爸爸妈妈也回去了,李安安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能离开十米的范围,李安安靠在自己的墓前,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8岁上一年级,14岁上初中,初中因为早恋复读了一个初三,然后考上县重点高中,父母因为自己的学费外出打工,自己在高中却因为看小说入迷失了进取心,结果最后考了个三本学校,然后又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学校什么都没做成,自己的一生那么短暂,又毫无色彩,拖累了爸爸妈妈,最后还不能赡养父母,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自己好像真的很没有用。
李安安从最开始的害怕到漠然,直到有一天弟弟来告诉自己爸爸妈妈因早年的操劳身体垮了下来,去世了。李安安以为自己经历过了死亡,再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得了,可是,这一刻,李安安再次感受到了痛不可挡的滋味,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冷的痛,她不明白以自己平淡的性格,或者说是淡薄的性子,居然也能有那么剧烈的感情,李安安在那里一直悲伤地哭着,她只知道从小就疼爱自己的亲人终于都走了,还记得小时候坐在自行车前面,在爸爸的怀里和爸爸一起去赶集,冬天里,灯光下妈妈温情地织着毛衣,这一切都没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自从上初中,爸爸妈妈为了李安安姐弟俩的学业,外出打工,李安安和父母似乎有了距离,李安安不懂得撒娇了,和父母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李安安以为自己长大了,父母对自己来说好像一直都会在的,不管自己在哪里父母都会打电话关心,总想着长大了有工作了,就会好好地孝顺父母,可是没想到自己先走了,然后爸爸妈妈终于也彻底地离开了。
四周都是树木,幽深密布的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夏天的夜晚很是吵闹,月光很大,星空也很是明朗,李安安红肿着双眼看着最亮的北极星,发着呆,想着:要是能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可是小说毕竟是小说,永远都不会成真的,不会的,会回去的,毕竟人死了都有灵魂,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像小说中写的一样能够回到过去,重新活一次,弥补自己的遗憾。自嘲的一笑,说不出的苦涩,就这样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魂飞魄丧了,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不知过了多久又重新陷入黑暗。
夜晚的风“沙沙”的,多少年没有再听见虫鸣鸟叫的声音了,李安安双眼无神、迷茫地看着天空,眼睛里面已经没有泪水了,就这么看着、看着,直到困倦的受不了才重新闭上眼睛。
这时、远处的北极星突然放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向李安安照射过来,将李安安整个人都包围着,李安安毫无所觉,随着光芒渐渐变小,直至消失,李安安也随着光芒不见了。夜晚又恢复了宁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又好像有了什么的不同。李安安在光圈里感到温暖,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但愿长醉不醒。有时候真的是结束亦是开始,万事万物周而复始,都是有轮回的。
李安安从自己的伤痛中回过神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无力的,手脚都动不了,眼皮很重,睁不开眼睛,耳边仿佛又听见了车子和人的讲话声,还有奶奶的声音:“安安,赶快起床了,你今天还要去学校呢?”还有奶奶上楼梯的声音“哒哒”。
不一会儿,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快起来,收拾好了要去学校的。”
不对,怎么会听见奶奶的声音,奶奶不是早就过世了吗?李安安费力地睁开双眼,果然看见奶奶就站在自己床前,这时的奶奶还没那么老,看着年轻许多,白头发也没有那么多,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精神。
李安安睁大了眼睛,哽咽着道:“奶奶...”声音很是沙哑,就像生病了一样。
李奶奶本来是想看一下孙女怎么快到中午了都还没起床,没想到上楼一看,发现孙女脸色潮红,嘴唇都干了,一看就是发高烧了,一听孙女的声音,赶紧用手背在孙女的额头上一摸,还有点低烧,担心地说道:“安安啊,今天就别去学校了啊,你看你都发烧了,等过两天身体好了再去,啊,等会儿让超超先去学校,让他帮你请个假,奶奶先去帮你买点感冒药,你先睡着啊。”李奶奶捻了捻被角后,焦急地说着。哎,大儿子媳妇都出去打工了,留下两姐弟在家,还偏偏要自己开伙食,自己也只能偶尔看顾一下啰。
李安安听着奶奶担忧的声音,看着奶奶慈祥的面庞,心神一片恍惚,直到奶奶吩咐完,离开的下楼声响起,李安安起身看了看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虽然是那么简陋,也没有任何看的过去的家具,但是的确是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墙上还贴着一张自己照着小学课本画的一幅水彩话,还那么新,床头上还放着几本新书,是初中一年级的新课本:语文,数学,英语。李安安将书拿过来,翻开一看,果然是初一上学期的课本,书中夹着一张通知书,上面写着:水城三中,一年级二班,开学报名时间是2002年8月31日,正式上课时间9月1日。李安安觉得不可思议,难道真的是重新回来活一次,那么今天又是几号呢,从课本上看,已经上过课了,但也应该开学没多久啊。李安安已经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安安,李安安,奶奶说你发烧,今天不去上学了,是不是啊?”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咚咚”的上楼声,好像是弟弟李超的声音,李安安忐忑不安而又期待地看着门口,心里既期待又害怕。门帘刷的一下被拉开,进来一个不太高的身影,还略带婴儿肥的青涩面庞,李安安开心地笑了,既轻松又欣喜的说道:“都说了我比你大,要叫姐姐。”
李超脸上难掩忧色,却不服输地说:“知道了,你好点儿了没?也不知道你怎么搞的,居然发烧,让你早上起来跑步你不干,看吧,这下好了,生病了吧。”李超觉得今天的李安安有点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嗯,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李超接着说:“那今天我就一个人返校,到时候去你班主任那里帮你请个病假,你自己病好了就快点返校,那我先走了,梁坤他们还在楼下等着我呢。”说着就起身准备走了。“对了,这第二周的课到时候你跟的跟不上啊?”
“放心吧,应该跟的上的,你去学校别逃课哈,上课认真点,别打架...”李安安想起上一世弟弟就是从初中开始学坏的,不放心地叮嘱着。
“晓得了,啰嗦,我知道怎么做的,那我就先走了。”李超觉得姐姐变啰嗦了,还是赶紧走吧,说完就飞快地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