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王朝刚刚立国不足十年,外有强敌侵扰,内有百业待兴,但这并不妨碍某些行业的兴盛,例如胭脂河畔的灯红酒绿,胭脂河并不是这条河的名字,但是不论是穷苦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这样称呼它,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条河的南岸有一条胭脂巷,胭脂巷自古以来就是秦楼楚馆的聚集地,即便是战火纷飞的年代,这里也是夜夜笙歌,从未间断。
这些在大兴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大兴立国之后,这里的生意更加红火了,几家生意惨淡的关了门,又有几家有关系有门路的开了张,送走了前朝的达官,迎来了本朝的新贵而已。
一座三层小楼矗立在胭脂河畔,与其他的青楼楚馆不同的是这座藏春阁建在胭脂河河道最宽的最宽处——是整个胭脂巷的中心地带,这里的河岸要比别处稍稍深入胭脂河一些,使得这座三层的小楼三面临水,一面则是与其他青楼一般无二的两层小楼,两座小楼之间只有二楼临空搭起的雕花走廊相连,前面是正常营业的欢场,后面则自成一体,若非人引荐,即便是王亲贵胄也不得其门而入。
比起其他的秦楼楚馆的**喧闹,来过藏春阁的人更愿意称前面的小楼为藏春阁,因为它与其他的青楼一般无二,后面则称为雅居,因为这里清新雅致,这里的女人可以说是既不卖身也不卖艺,她们只接待自己满意的客人或者可以说是知己,这也仅限于二楼,而三楼则是极少有人能够上去的,这里只接待藏春阁老板首肯的客人,而能来这里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今夜难得三楼有客人来,所以二楼接待的客人并不很多,也全都是极熟识的,大家知趣的并不十分喧哗,也不去探听什么,就算是想去结识楼上的客人,也都按捺这性子,谁都知道得罪了三楼的客人就是得罪了藏春阁的老板,虽然没有几人确切的知道藏春阁老板的真实身份,但是光凭藏春阁在两年之内在胭脂巷立足并成为其中的翘楚,和三楼客人的身份就可知老板的实力和手段了,所以断不会有人来触这个霉头。
今天三楼有客的只有一个房间,这间房正对胭脂河,又搭出了一节阳台,阳台四周挂着轻纱的帐子,若是身处阳台,房内之人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夜风起时,轻纱飘荡,胭脂河上灯火璀璨,整夜不息,是一个看风景的绝妙之地。
此时房中只有五位客人并召来的琴姬舞女,并无伺候的丫鬟——三楼的房间是不允许下人入内的。房中一红衫女子正在抚琴,琴声悠扬,在这夜色中更有一种清冽之感,一曲终了,各人无不屏息凝神,似在回味。“几日不见烟儿的琴技又有所精进了,不错不错,公子我十分喜欢,来公子我赏酒一杯”说话的是一位穿宝蓝衣衫的年轻公子,虽衣衫上并无太多饰物,头上也只一碧玉簪子松松的挽着头发,却可看出衣料和簪子用料考究做工精致,价值不菲,此刻年轻公子正手握酒杯,斜靠在侍妾怀里,身旁的一个舞姬闻言接过酒杯递给了被年轻公子唤作“烟儿”的女子手中,红衫女子接过酒杯对着年轻公子轻笑道“如烟多谢公子赏酒”说把一饮而尽,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公子看着两人无奈道“如烟姑娘,他胡闹你也陪着他胡闹啊,大家好好的听琴偏他作怪”如烟对着年长的公子福了一福说道:“回世子的话,京中谁人不知逍遥公子的大名,既是公子上的,如烟自当领赏”“无趣,无趣,真是无趣”逍遥公子说罢自去斟了杯酒要喝,却被身后的女子悄悄制止了,其他人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也无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原来世子姓吴单名一个阙字,乃福王世子,为人正直又鲜少与众人玩笑,两人因属实,逍遥公子便拿“无趣”二字打趣他,众人了解其中的原委自然跟着笑闹,吴世子也不着恼,只苦笑一声也就作罢了。
众人笑闹间,一穿青衫的客人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上,凭栏远眺此人一身布衣,虽破旧却不掩其风华,此人名叫赵杰,字文渊,今年三十有六,是五人中年龄最长的,少有才华,被誉为神童,曾在旧朝为官,但因为官正直清廉,得罪了当时的权贵一致至家道没落,后迁居燕京城,大兴朝廷多次招揽他却再不愿踏入仕途。
此时众人见他如此,便知他还是对前几日朝廷再次招揽之事有所介怀,“你也真是的,朝廷招你你入朝为官是天大的好事,干嘛三推四阻的”“就是为官多好,这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又这样”“是啊,你如不为官又如何施展你的抱负。”“你有机会就不错了,哪像我们”房中另两位年纪稍小的公子一人一句的说着赵杰,原来二人一唤王羽,是宰相之子,却自幼向往军中生涯,另外一个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楠字,是欧阳老将军的长孙,却一心从文,无奈家中反对,两人虽有官职却都是闲职,终不得意,因此对赵杰能有机会一施所长甚是羡慕,说道此处也不得不叹一口气,“你们又怎知我心里的苦啊!”说完这句,帘外的赵杰又没了声响。
“你那是自找的”本已有了些醉意正在打盹的逍遥公子接口道。众人看向他想要听他接下来的话,却见他又摸向了酒盏,再一次被身后的女子制止了,轻声说道“公子,今天不可再饮了”逍遥公子无奈,又好似不得不听似的,只得放下酒杯稍稍坐正了继续刚才的话“我们知你心中不快,特意的邀你来喝酒,你确是这副样子,真是扫兴啊!”“圣上找你入朝为官自是看重你的才能,与你是旧朝的官员,还是曾经的神童都没有关系,圣上英明又怎会拿这事来做什么抚慰前朝官员的戏码,是你想多了罢了。”“可是就算圣上并无此意,但天下人又怎么想我呢?”赵杰听到此便回到房中与他辩解。“呵呵,原来文渊兄是怕天下人耻笑啊”逍遥公子冷笑道“那我还真是错看了你了,大丈夫行事,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又何必为世人所累,你若如此我这藏春阁也不欢迎你了。”说吧逍遥公子便闭眼躺回到身后女子的怀中不在言语。“你是圣上亲封的逍遥公子,又哪知我的烦恼。”赵杰说罢便回到桌边自取饮酒,场面一时尴尬。王羽、欧阳楠两人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不做声,最后还是吴阙劝道“文渊兄你的难处大家知道,但这在座的又有几人是真的没有烦恼的,就是小毅他虽然大家都叫他逍遥公子,他有哪里是真的逍遥,他的烦恼你们又哪里知道。”
逍遥公子睁开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吴阙却是没有说什么又闭上眼假寐,其他三人看了过来想听他下面的话,但吴阙看了看逍遥公子自知失言也就闭口不言了。
几人正是无话之时,忽听外面有人禀报“二爷,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