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鬟嬷嬷一进屋就看到跪在地上肩膀的衣服浸着浓浓药汁有些狼狈的梅香,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想这位平时内向、软弱的大小姐今天是要唱哪一出。
林婉柔静静的坐着,也没有立马开口说话,端着茶杯,悠悠的喝着茶,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眼眸像是深深的一汪潭水,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到底想做什么,今天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居然这样对我,林婉柔以前不是很傻的吗,今天怎么听出我这话里带刺了,不管了,总之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欺主。”梅香心里想着开始打鼓起来,看到林婉柔半天不说话,总觉得今天的大小姐有点不一样了,但是想到她身后可是有陆氏撑腰,立马又平静了下来。
“大小姐,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大家都还有活去忙的,有事就请快些吩咐。”站在奴群中的张嬷嬷不耐烦的问道,但刚问出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一抬头正对上林婉柔投射过来的冰冷的目光,其他丫鬟嬷嬷也都感觉到了那目光,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把刚才问话的张嬷嬷暗暗的骂了下:自己瞧不起大小姐,非得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一口一个‘大家’、‘我们’的,真讨厌。
林婉柔看着问话的张嬷嬷,淡淡的说道:“既然大家那么忙,那我也不好留下大家了,都去忙吧,看来我凤柔阁的奴才都是非常勤快之人,一会时间不干活都不自在了,我这个主子也真有福气,有你们这么不怕辛苦的奴才。那今天大家就把我这凤柔阁里里外外都好好打扫一遍吧,还有外面的雪看着真刺眼,并且多了,路滑,要是把谁摔倒了可就不好了,请大家把它扫干净,我不想看到地上是白色的,哪怕一小块,还有这凤柔阁所有的地方都好好擦干净。不过你们每个人本身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做。好了,李嬷嬷,你把人带下去吧,安排安排他们的工作。”李嬷嬷和紫儿听到林婉柔这样的吩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瞬间这惊讶就过去了,心想大小姐果然懂事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被这些奴才们骑在头上了,等会梅香的下场肯定更精彩。
一屋子丫鬟嬷嬷一听都傻眼了,表面上是在夸他们能干,勤奋,实际上就是讽刺,本想求求情,与张嬷嬷撇清关系,但看到大小姐投射下来那种冷冷淡淡的目光,大家谁也不敢解释求情了,深怕一不小心激怒大小姐,让他们做更多的工作。所有人也都垂头丧气的慢慢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大家也都愤恨的看着张嬷嬷,张嬷嬷更是惊住了,没想到一向平易近人温和的大小姐会这样安排,一时后悔莫及。
从前林婉柔基本上不会管这凤柔阁里的奴才,心想他们也是人,被卖来当奴才都很不易,只要他们没犯大错,林婉柔也都不过问了。所以以前大家的工作都很轻松,时常可以偷懒,虽然有时李嬷嬷会呵斥他们,不过李嬷嬷本身也就是个奴才,谁也没把她太当回事,但是今天大小姐居然让他们做这么多事,还要李嬷嬷来安排,以前得罪过李嬷嬷的一些人,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了,并且外面现在还在飘雪,要地上没雪非得一直站在院子里一直扫差不多,直到老天停止下雪。
“等等。”待那些奴才差不多要出去完了的时候,林婉柔突然叫住了所有人,大家心里顿时充满希望,心想大小姐是改主意了吧,不罚他们了。
“李嬷嬷叫所有人进来。”林婉柔看到人都陆续进来完了,继续说道:“刚才只顾着夸奖你们了,倒忘了件正事,请你们来主要是因为这丫头。”说着林婉柔伸出自己的纤纤软玉削春葱的手指,指着地上的梅香。
梅香经过刚才大小姐罚这些下人这一幕,顿时害怕起来,心里的底气少了不少,加上天气寒冷,衣服是湿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这丫头就没你们那么勤快了,刚才给我端药,我想过会再喝,她却怕药冷了再花时间给我热,跟我顶嘴起来非要我马上喝药,我真不知道我那二舅母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我相信二叔母也不会把一个不懂事的刁奴送给我吧,还是说你只把她当主子,在她面前就乖乖巧巧的,不把我当回事,就在我面前这么放肆。”最后一句话,林婉柔带着怒气提高了不少声音,让所有下人为之一振。
大家听到林婉柔这么说,一下子明白过来梅香犯了什么事,也都知道了梅香是仗着二夫人撑腰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以下犯上,是大错。
“不是这样的,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到你还在生病,早点喝药病才能早点好,奴婢一心只希望主子安好,决没有不敬的意思,二夫人也是看到奴婢平时做事规规矩矩的,才让奴婢好好伺候大小姐,现在我已经是大小姐的人了,自然对你忠心耿耿,即便大小姐用药碗砸我,让我一直跪在这里,奴婢也是没有怨言的。”梅香低下头,抹着眼泪,啜泣的说着,样子甚是可怜。
不愧为二叔母的丫头,真是能说会道,难怪安排到我身边来了,想混淆视听,让别人以为我错怪这丫头,甚至还辜负了二叔母的一片好心,林婉柔心里想着这丫头的话,然后说道“梅香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虐待你吗,怎么现在又没有怨言了?”
“我,我……,我刚才是糊涂了,一时失言,没有那个意思。”
“明明都是你说的,怎么又没那个意思了,难道你刚才说心里敬着我,忠于我,会不会一转眼又没那个意思了。”林婉柔面露疑惑的说。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不,不,是那个意思,不对,不对,不是那个意思。”梅香被林婉柔的话搅糊涂了,不知道怎样回答是对的了,急的出了一生汗。
“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像疯了一样,我都听不懂,你们听懂了吗。”林婉柔对着下面的嬷嬷丫鬟们问道。
“不懂,不懂。”现在他们还是被罚之身,不敢再说违背林婉柔的话,况且梅香的确说话没说清楚,所以所有人都回答不懂。
“李嬷嬷,你看这丫头,怎么疯疯癫癫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说什么,又一个劲的哭,真是可怜,看样子神经已经不正常了,不能把她留下了,万一冲撞了谁都不好,要是这府里的丫鬟嬷嬷被传染了怎么办,到时候都跟她一样不会说话,甚至做出其他什么事,那可是我的罪过。”林婉柔摇摇头看似惋惜的说道。
“大小姐说的是,这丫头真是疯了,不能留在府上了,不然丢的是府里的面子,奴婢这就把她送去城郊的疯人院。”李嬷嬷一脸正色。
“嗯,就照嬷嬷说的做吧,我也累了,大家都去忙吧,退下吧。”林婉柔话一落,李嬷嬷就喊了几个粗使嬷嬷,上来困住梅香。
“不,我没疯,林婉柔你好狠的心啦,我没疯,放开我,唔唔……!”梅香大吼大闹的反抗着,始终抵不过粗使嬷嬷的劲,最终被困了起来。并且被堵了嘴。
“哼,哪个疯子会说自己是疯子,还敢直呼小姐名讳,还说没疯,拖下去。”李嬷嬷怒气冲冲的带走了梅香。
所以奴才都失望的下去了,因为本以为小姐刚才叫住他们是改主意了,却是因为梅香的原因。
林婉柔在紫儿的服侍下,躺上了床,对着紫儿说:“紫儿,你把这地上收拾下,用手绢攒点药汁,去外面找个好大夫,检查下这药,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
“嗯,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马上去办。”紫儿本不觉得那药有什么问题,因为想到陆氏应该没那么大胆这么害小姐,但是现在林婉柔这么吩咐,紫儿也觉得那药肯定有问题,所以毫不犹豫的按照林婉柔说的办了。
林婉柔躺在床上,因为病还没有完全好,加上刚才又教训了那么些奴才,太累了,上床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