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和林婉心在福安堂的院子里受过罚后,便踉踉跄跄的慢慢往惠美阁走去,一路上,府里的下人都偷偷投来好奇讥笑的目光,他们何时见过风光无限的二夫人和趾高气昂的二小姐这幅狼狈样,走起路来此时还真没多少大家闺秀的样子,林婉心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目光,正要开口骂人,却被陆氏拦下了。
“娘,你干嘛拦着我,你看那些奴才。”
“你忘了刚才你祖父他们怎么说你的吗,现在休得闹事。”陆氏拉着林婉心,转而目光却盯上了那些刚才正看着他们的下人,一目寒光,“喜桃,看看他们是谁闲得慌了,还有时间用他那狗眼乱瞧。”
话音一落,所有下人都不敢再看陆氏和林婉心了,心中甚是害怕陆氏,更不敢再露笑了。
看到那些下人都低下头去了,林婉心都还是很生气,恨不得每人身上踹两脚,不过屁股却疼的要命,便和陆氏一起回去上药了。
传了大夫上好了药,两母女用厚厚的棉被垫在下面,才能勉强坐下。
“秋玉,你个死丫头,就是你害得我,居然拿新买的纸给我,你找死啊。”说着林婉心就把桌上的茶杯往秋玉砸了过去。
“不是的,奴婢不敢,奴婢也不知道那纸和以前的不一样,求主子饶命。”秋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祈求着。
“你不知道就乱拿,也不问清楚,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林婉柔一伙的,存心整死我是不是。”林婉心说着还想对秋玉施暴,只耐屁股疼痛,桌上的茶具也都砸光了,只能干骂着。
“好了,心儿,秋玉跟了你也有那么几年了,我相信她这次不是故意的,不过既然是错了就得罚,来人,拖下去打四十大板。”陆氏知道秋玉平时生性胆小,是做不出什么事来的,但是却很听话,这种时候是需要秋玉这种能被控制的人的,所以便也没有将她杖毙。
“谢谢主子。”秋玉知道这次林婉心受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死罪能免,她已经庆幸了。
粗使嬷嬷把秋玉带出去后,陆氏示意喜桃关上门。
“心儿,你今早到了福安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祖父又是怎么发现的?”
林婉心平静下来,把来龙去脉给陆氏细细讲了一遍。
“心儿,那你觉得林婉柔在里面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陆氏从刚才在福安堂看到林婉柔心里便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了。
“我总觉得这次那死丫头病好了后,有点不一样,但是又看不出她今天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夸奖我啊。”林婉心思量着。
“对,就是夸奖,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你祖父面前夸你,然后引你祖父看宣纸,平时虽然她也对你这个妹妹不错,不过感觉今天特别‘不错’,你不觉得吗?”陆氏似乎被一语惊醒,道出了其中缘由。
“哼,敢整我,她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只不过是个没父没母的野丫头罢了,娘,你得替我报仇才行啊。”林婉心骂完林婉柔之后,又讨好的看着陆氏。
“放心吧,娘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这个臭丫头,之前本来以为她蠢得很,能为我所控制,给我们娘俩铺好路,现在既然不为我所用了,自然就要毁了她。”陆氏眼睛里冒着火光,指甲也掐进了肉里。
林婉柔在福安堂陪着二老用过午膳后,便回了凤柔阁,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一粒粒的落在行人身上久久不能划开,冰冷沁皮。
凤柔阁内,紫儿把今天在福安堂的事情给李嬷嬷说的活灵活现的,还扮演起来,啥时开心,李嬷嬷开心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忧道:“大小姐,你说二夫人能善摆甘休吗?”
“无妨,嬷嬷不用担心,紫儿,我想练琴。”林婉柔微笑的看着李嬷嬷,那笑容给人一种放心的力量。
于是李嬷嬷也不再多说,和紫儿一起拿来古筝,沏好茶,奉上点心。
林婉柔的指尖在琴弦上拂动着,琴声悠悠,一边弹着,脸上的笑容越深:哼,林婉心只被禁足十日,十日之后便是腊八节,前世这一天便举行了宫宴,邀请到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次林婉心虽然不算最出众的一个,却也结交了不少富贵高官的家眷,得到了不少人的赞赏,可是个很令人难忘的美好经历,这次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肯定更要让妹妹终身难忘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更大的礼物要送给她。随着林婉柔的心思,这琴声也跟着抑扬顿挫,高昂起来。
今天是林婉心被禁足的第七日,这几日府内都还算安宁,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林婉柔一直在自己的院里练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
“紫儿,今天府内可有客人来访?”林婉柔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清晰的印着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挺拔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抹朱唇,脸颊微红,肤色白皙,此时紫儿正在给林婉柔梳妆。
“好像今天老爷邀请了一些朝中一些官员的公子还有他的门客来府中吟诗作对,现在已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府了。”紫儿盘弄着林婉柔的青丝。
“紫儿,等会你和李嬷嬷去帮我办件事。”林婉柔浅笑着,紫儿连忙低下头,林婉柔在紫儿身边耳语起来。
今年的寒冬似乎让整个京城都比较冷清,尚书府也不例外,好久不似这样热闹了,各位穿着华衣,带着美冠的男子聚集在了府中大厅,厅内下人也纷纷为前来的客人奉上茶点,炉中的炭火也烧的正旺,林渊和林清骑也就是林婉柔的二叔,也来到了前厅,招呼着客人们,“今天请诸位来,就是互相切磋文采,共同进步,大家随意,不必太拘礼。”林渊开口说着。
公子们看到这次邀请他们的主人来了,有些家中职位低些的便纷纷上去行礼,职位比林渊高的,林渊和林清骑便主动上前行礼,厅中一片以礼待人之景。行完了礼打完招呼后,便有人提起作对子,也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文采较量,而后院新一轮的较量也开始了。
“喜桃姐,你在看什么呢,不会是在偷瞄哪家的贵公子吧。”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此人是在厨房工作的丫鬟纤儿。
不过这声音可把正全身关注注视着某处的喜桃吓了一跳,“死丫头,吓死我了,我才没偷看呢,你又来干什么呢,你不会才是来偷看的吧。”
“才没有呢,我刚才过来送糕点,不过也偷偷的看了下那些公子,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个个器宇轩昂的。”纤儿有丝沉醉的说着。
“呵呵,就一花痴,你也不想想你身份,这些是你能攀附的人吗。”喜桃有些不削的看着纤儿。
“是啦,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喜桃姐,还是你好,是二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不像我在厨房碌碌无为的。”纤儿羡慕的目光看向喜桃。
“那是,怎么你也想跟着二夫人。”喜桃骄傲道。
“可以吗,对了,喜桃姐,我先前在花园中捡了一对白玉耳环,我记得好像看见你戴过,是你的吧。”
“对,是我的。”喜桃听见纤儿这么说眼睛都发光了,还有这等好事,就想着我在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吧。
“那喜桃姐姐,你随我回去取吧。”纤儿说着上前挽住喜桃的胳膊。
“可是,我这还有点事,要不晚点。”喜桃想到陆氏交代她办的事有些犹豫。
“喜桃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低等下人,有很多事做的,就现在才有空跟你聊几句,而且我住的那里那么简陋,藏不了东西,万一这东西被别人看见了悄悄拿走了,那我也没办法了。”纤儿慢慢松开了喜桃的胳膊。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不过得快点。”喜桃怕耳环会丢,想到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况且没人接那公子,那公子也走不掉的,晚一点接也没关系,所以心一狠,便跟着纤儿走了。
而大厅内,大家依旧兴致勃勃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来到了大厅后面。
“你是张公子吧,我家主人有请。”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紫儿。
“有劳姑娘了。”此人双手交握,做了一揖,举止很有礼貌,让人不由产生好感。紫儿带着这人,往内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