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李府很是热闹。舅妈赵氏和表妹苏漪澜到了,李夫人忙着为他们设宴洗尘,觅锦跟先生告了假在家帮衬着待客,李老爷难得露了一下面,因是女眷不好多待便又不着家了。
席上,李夫人询问赵氏为何此来这样匆忙,赵氏看了看苏漪澜才说道:“是为着漪澜。前不久知州大人来洛水巡视,谁道那是个无耻的好色之徒,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咱漪澜貌美,要讨了去做他第八房小妾,我呸!我养大了闺女,如花似玉的,就是再高的官儿,依咱家的门第也能做了那当家主母!不瞅瞅自己,一个破知州还年纪一大把,我怎忍心让漪澜去吃苦受罪?我可怜的闺女啊!”赵氏说着就哀哭起来。“娘...”苏漪澜强忍了泪劝慰着赵氏,柔弱娇颜更惹人怜爱。
李夫人听着也着急起来,“那后来呢,嫂子说那知州大人肯罢休?咱家虽在洛水有些名望,可民不与官斗,这被官家盯上了可怎生是好?”
赵氏拿帕子抹了抹眼睛:“后来老太太说,让漪澜借生病到姑奶奶这儿来休养些日子,等那知州走了咱们再回去。你大哥又使了银子托县老爷在中间说和,实在不行让家里的庶女顶上,她们一整天可不净想着攀高枝儿!”
李夫人和李觅锦听到后来略皱了眉头,苏漪澜见状劝止了赵氏,站起来对着李夫人盈盈施了一礼,柔柔说道:“是澜儿累得家里操心,现下又给姑母一家添了许多麻烦,澜儿于心不安。”
“好孩子,不必多礼,这不是你的错,安心在姑母这里住下。澜儿如此秀慧,姑母可盼着你能来,这会儿姑母只高兴还来不及,哪里麻烦?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明儿个让你表哥带你去街上逛逛,清平这里对女儿家规矩不甚严。”李夫人拉着李漪澜说道。
苏漪澜谢过了李夫人,含羞看了觅锦一眼,说了声“如此,有劳表哥了。”
第二天吃罢早饭,李夫人催着觅锦领苏漪澜去街上转转,觅锦应承了。走出院子,觅锦让小厮去喊李楠,对苏漪澜说道:“表妹稍等片刻,早前我答应母亲给她房里寻一梅花瓶,想让大哥给参详参详,咱们就一道等等大哥,可好?”
苏漪澜迎着觅锦的目光,略红了脸,声音柔得如一汪水:“都听表哥的。”
李楠须臾便来了,手里轻摇着一把折扇,嘴角轻扬,儒雅中带了丝不羁,“二弟找我何事?”又对苏漪澜道:“表妹好。”
苏漪澜眼睛闪了闪,虽说第一次见到李楠便被他那周身气度恍了下神,可今天看到的又是另一种气度,这人真是多变。苏漪澜虽从小养在深闺,识人不多,可私下里也看过些话本传奇之类,平日里协助母亲当家也极有主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华,乍见到两个翩翩少年郎不免心里有了点绮念,不过苏漪澜也有自己的思量。
对女子而言,沉稳的李楠比起李觅锦更易得少女芳心。短暂几天的相处,苏漪澜只感觉,李楠看似温和易亲近,实则疏离淡漠,让人看不透,一旦喜欢上这样的男子,若得其真心难能可贵,若是一厢情愿只会苦痛不堪。觅锦表哥则相反,他性子简单,俊朗不输李楠,若下些功夫让他来求娶自己也不是难事。
所以在最初的恍神过后,苏漪澜聪明地倾向了李觅锦,更重要的是李觅锦是李府嫡子。母亲想她嫁往高门,高门妇何其不易!她有自知之明,眼下境况看来,觅锦表哥是择婿的上上之选,姑母和善,也极喜欢自己,苏漪澜想着要早些劝服母亲才是。
李觅锦把刚才说词跟李楠说了一遍,李楠痛快答应了,三人带着小厮、丫鬟出府去了。
苏漪澜对街上热闹景致很好奇,不过仍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并不乱瞟,且约束着自己的丫鬟注意言行。李楠跟李觅锦说着话走在前头,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对苏漪澜微笑道:“表妹难得来一趟清平县,不用太过拘束。这会儿街上正热闹,表妹看看有无想买的,表哥付钱。”
苏漪澜看觅锦也附和着说才回道:“那漪澜不客气了,多谢大表哥。”“表妹客气。”
到中午时分,李觅锦在李楠的参详下买好了花瓶,苏漪澜也买了些饰品脂粉,打发小厮先送回了府里。商量着去寻馆子吃饭,李觅锦建议说:“表妹,城东有家百味居,他家的烤鸭最是有名,咱们中午就去那里吃可好?”
苏漪澜笑道:“好啊,我记得爹爹前年来看望姑母,回去就说起这百味居的烤鸭,滋味独特。府里厨娘怎么都做不出那味道,爹爹寻遍了洛水的大小饭肆也是无果,他老人家至今念念不忘,如今倒是我有了口福。”
李楠让小厮长安先去百味居定位子,虑到不是很远,苏漪澜也说不累,三人便慢悠悠地往城东走去。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摊子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而李觅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绑着双丫髻的小身影,奔了过去,“雪儿!雪儿!”
沐雪、沐曦和小高氏今天到县上来玩,小高氏先领着她们去店里看了脸盆架,价格虽然贵了点,小高氏还是想买,有了这个放脸盆啥的也方便。沐雪拉了拉小高氏的衣袖,“姥姥,这店里的太贵,不能总用姥姥的钱,回头娘亲和爹爹知道了不好,再说这脸盆架爹爹也会做。”小高氏想了想就放下了,杨二郎能做那就不买了,不好让李氏和二郎觉着为难。
出来去店里寄卖了李氏织的布还有沐雪绣的几方帕子,得了近三百文。沐雪让小高氏帮着收好,看时辰尚早,沐曦也饿了,便寻了个卖面的摊子吃晌午饭。正吃着听到人喊自己,沐雪抬头,觅锦已到了身旁,高兴地说道:“雪儿,小曦,你们今天上城来了,怎不去寻我?”
沐雪道:“今天和姨姥姥一起来的。姥姥,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觅锦哥哥。”
看到旁边一打扮很是干净的精明老人,觅锦忙道:“姥姥好,我是李觅锦。”
“好,都好,这位公子好生俊朗!雪儿没说错,是个难得的。”小高氏打量了下觅锦赞道。
“姥姥客气了,唤我觅锦便好,您可别听雪儿乱说。”李觅锦谦道。
李楠和苏漪澜也走了过来,觅锦为他们互相介绍。苏漪澜看到表哥喊的雪儿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穿着粗布衣裳倒也收拾得干净,看他们似是乡下来的,虽好奇表哥与他们怎会相识,但也并不放在心上,淡淡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
李楠和小高氏相见过,才对着沐雪沐曦笑道:“雪儿有段时间没见着,又长高了些,怎不来寻我和二弟玩耍?这是沐曦妹妹?上次听二弟说了,果然玉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