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睿不由抬起头看向林允文，想看清这是不是那个满身书生之气的老林，但是让他失望了，眼前的老林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股书生之气，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村中的普通老人一样。但是凭借模糊的记忆中的老林，却是与眼前的老人有几分相似的。
林允文笑了笑说道：“怎么？还是没有认出来吗？”
苏睿听到这话，马上恭敬地说道：“学生当年年幼，如果有得罪先生之处，还请先生谅解。”
林允文摆了摆手说道：“你那时并没有得罪我之处，我今日来是特地在回家前，拜访老友的，顺便看看当年那个幼年如今是什么样，果不其然，现在的你纵然去京中也是少年俊才。”
“多谢先生夸奖。”苏睿毫不谦虚的说道：他心里也是认为自己是少年俊秀，所以没必要谦虚。
苏莫流好奇的看向林允文，想知道苏睿少年时怎么和林允文见过面，要知道一个在京中，一个在扬州。
林允文笑着看着苏睿，转头看了眼苏莫流，看到他满脸好奇，便喝了口茶说道：“莫流还记得当年边关降临陆大中吗？”
苏莫流想了想，想起九年前当今圣上消失了几天后，一回来便是派人去调差边关，结果查出贪污受贿种种罪行，事后更是派出越王李笑去了边关，进行对突厥的一系列骚扰。而陆大中则是立案审判都没有就被砍头。
林允文看着苏莫言的脸色，接着说道：“你的侄子很受那位的重视啊。当年莫不是我拦着你侄子怕是已经在京中了。”
苏莫流听完惊讶的看向苏睿，而苏睿在知晓林允文便是当年的老林的时候，也不由想着当年那个李大叔，要知道老林如果是大学士的话，那么那个李大叔不是亲王便是比亲王更大的官了。但是现在听到自己当年差点当官，也是有点惊讶，对那个李大叔的身份更是好奇了几分。
林允文笑了笑说道：“那位也就是这几年事情多了才忘记你侄子的，不然年年都会问我几句。”
苏莫流毕竟为官多年，很快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目光看着苏睿对着林允文说道：“还请允文兄告知一二。”
林允文又喝了一口茶，便将当年在“必回头”内碰到苏睿，苏睿又在客栈内做的事儿，说的话全部告诉了苏莫流，当然也包括李大叔送给苏睿扇子的事情。
听完，苏莫流再次站起身对着苏睿说道：“那扇子你先何处？”
苏睿倒是无所谓一样，听到苏莫流问起那把扇子，便从怀里掏了出来，嘴上说道：“这扇子用的不错，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坏，只是有次不小心弄湿了把扇面的画弄花了，我就换了在上面自己画了一个。”
苏莫流看到那把扇子，马上拿过手，听到苏睿说自己换了扇面，赶紧打开仔细看，连一边一直坐着的林允文也站起身，眼睛一直盯着这把扇子。
仔细观察下苏莫流便看到苏睿画的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最主要的印章处没有弄坏，不由微怒道：“这扇子当在家中好好放着，你放在怀里做什么？”
苏睿莫名其妙的看着苏莫流，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自己眼中扇子本就是用来把玩的，更何况自己那时候也是看着这把扇子好玩才要来的。
林允文轻轻喝了一声，好像是提示苏莫流你失态了。
苏莫流听到林允文的咳嗽声，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双手捧着扇子，慢慢还给苏睿，嘴上说道：“这扇子关系重大，以后妥善保管，不要随便拿来把玩。”
苏睿点了点头，苏莫流刚刚的失态他也看在眼里，想起当年那位李大叔说拿着扇子京中无人敢找麻烦的话，不由对这扇子也没有了平时的随意劲儿。
林允文感到场上有点紧张，便马上说道：“蔡老夫子我记得也是在这扬州城内的，不如莫流我们明日去拜访一下？”
说道蔡老夫子，自从九年前被苏睿气晕后，便一直没有出过门，很多谣言是蔡老夫子去世了，但是苏睿知道蔡老夫子一直是在自己书房中的，因为自己前几年还去过白马书院，看到过。当然是翻墙去的。
苏莫流皱了皱眉看向苏睿，又将目光转向林允文说道：“允文兄，蔡老夫子你自己去必定见你。如果是和我一起去，怕是连门都不给你进。”
“此话怎讲？”林允文疑惑的问道：
于是，苏莫流便将当年苏睿气晕蔡老夫子的事情如实相告了，当然他自己也是听苏莫言说的，虽然事后苏莫言带着苏睿赔礼道歉了，但是白马书院与苏家的关系自那之后一直是很僵硬的。
林允文在听完故事后，哈哈大笑，看向苏睿说道：“明日我们一同去，蔡老夫子是文学大家，总有百般不是，那学问也是摆在那里的。”
苏睿听到林允文点名要自己去，百般不愿下也只能点头同意。
晚间，苏莫言回来后知道来的客人是林允文后更是事情款待，听到林允文要带苏睿去白马书院拜访蔡老夫子后，也是高兴地不得了，但是问道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后，林允文却是笑了笑说道：“不必准备，空手去就是了。”
第二天，苏睿在林允文的“胁迫”下来到了白马书院。
白马书院是蔡老夫子自己的府邸改成的，所以前院是学堂，后院便是蔡老夫子所住的地方。白日里，白马书院是开放的，只是要进后院便需要通报。
在众学子恶毒的目光中，苏睿跟着林允文进了后院，想着如果自己当年拜师蔡老夫子，怕便是那群人的同学了吧。
这时，前面带路的老管家说道：“我家先生知道林先生来了必定高兴。”
老管家名叫阿福，在九年前林允文和李大叔来扬州的时候来见过蔡老夫子，所以认识林允文。
林允文笑而不语，眼睛是不是看看苏睿，而苏睿却是无所谓一样，一直跟着走着，纵然百般不愿，但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只是见个老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到石子路的尽头，一间外边朴素的瓦房前阿福打开了房门，一股重重的草药味迎面而来，林允文皱了皱眉头，快步进到屋内，苏睿也不得不跟着进去。
只见，屋内的小圆桌上方的大大小小的碗，仔细一闻这草药味道的源头便是这些碗了，再往里看一个老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看着苏睿和林允文。
看到此情此景，林允文快步走上前问道：“蔡老，您这是？”
床上的蔡老夫子脸上显得无力的笑了笑，目光便一直看着苏睿，苏睿也察觉到蔡老夫子看着自己，走到床前恭敬地说道：“小子当年年幼，还请蔡老夫子原谅。”
蔡老夫子摇了摇头，一只瘦瘦的手缓慢向着苏睿伸去，苏睿也不避开，只见蔡老夫子抓住苏睿的衣服，语气虚弱的说道：“当年你骂的对，骂的对。那边书桌上有给你的信。”
说着，松开了手，眼睛却是突然散发出精光，一边的林允文马上意识到这莫不是回光返照？
马上看向阿福，但是阿福只是站着老脸上眼泪已是落下。
苏睿看着蔡老夫子，又看了眼对面的书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听蔡老夫子说道：“信中有我对你的很多话，我死后阿福便跟着你了，还请善待他。”
说着，眼睛慢慢闭合，但是嘴上依旧一动一动的，只是没有任何声音再传出，直到眼睛完全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