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朽木也能雕

第二天一早，正在睡觉的苏睿便被小黑叫醒，说是蔡老夫子要来了，作为学生必须在书房等候。

这位蔡老夫子在扬州内也是一个名人，年轻人高中状元但是却拒绝做官，当时因为这件事他的大名无人不知，但是因为年少轻狂的缘故得罪不少高官，无法在京城待下去的他，只能回老家扬州，办起书院，赫赫有名的白马书院便是他创立的。

苏睿很不喜欢自己早上被吵醒，但是因为是自己请求父亲找夫子来的，只能将怒气憋在心底。

洗漱完毕，吃过饭，便去了苏府内的书房内，进去后便看到苏莫言与一个穿着华丽，胡子花白的老人坐在里面。

苏睿知道这就是蔡老夫子了，便上前拜见道：“学生苏睿，见过蔡夫子。”

蔡老夫子也是常常听到苏家大少爷睿哥儿的事儿，这次看到真人，也没想是如此年轻，说到年轻还不如说只是个幼童而已，心中却是有了一丝不满，一向自命清高的他认为苏莫言找他来只是为了启蒙，这有失他的身份了。

苏睿弯着腰看不到蔡老夫子的脸，但是他感觉那天在“必回头”客栈见过的那位老林，才更像个文人，而眼前的蔡老夫子更像个贪慕虚荣的老头子。

“起来说话。至今学过什么文。”蔡老夫子打算考一下苏睿便问道：

“一些杂文，却不是什么名著。”苏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嗯？你识的字？”蔡老夫子惊讶的问道：

苏睿一听，怒了。连带着早上被吵醒的怒气也撒上了便说道：“让您失望了，学生识的一些字。”

刚说完，旁边的苏莫言呵斥道：“睿儿，怎么跟蔡老夫子说话呢。”

“父亲，尊敬人必之处。蔡老夫子乃文学大家，本应周身文学之气浓厚，但是眼前之人文学之气没发现，但是铜臭味道却一身。一个文学之人，却穿着如此，我有点怀疑此人是不是蔡老夫子。”

看着蔡老夫子脸上气的红红的，正要站起身骂苏睿，苏睿抢先说道：“我所知道的蔡老夫子是曾今高中过状元之人，不屑于进入官场只为将自己一身学术传播于百姓，那种高风亮节是我辈中人所学习的楷模。如果小子没记错白马书院的宗旨是“贪慕虚荣者，文坛之败类。学而不努力者，不配学之。不忠于国家者，走狗也”。还请这位老先生说一下，小子说得对不？”

蔡老夫子涨红着脸呵斥道：“小子何德何能，老夫如何，岂是你能说的！”

“原来这位老先生知道小子再说您，人老成精这话说的真对。小子无德无能，只是看到先生身为白马书院的创立者，率先违反书院的宗旨，想到白马书院的学子们，怕是也如先生这样吧。”

蔡老夫子脸上快发紫了，气的嘴里不知道说什么。

苏莫言看不下去马上站起身对着苏睿呵斥道：“还不向蔡老夫子道歉。”

苏睿作揖，对着蔡老夫子说道：“老夫子莫生气，小子之时就事论事。若无此事，小子必定叩头认错，若有此事，就当小子瞎说猜对了。”

这一下却是把蔡老夫子真的气急了，一口红红的鲜血喷出。

好像是被这鲜血喷醒了，蔡老夫子面上冷静了许多，扶着椅子把手坐直说道：“我当你童言无忌，你现在道歉我便原谅你。”

“小子还是那句话若无此事，小子必定叩头认错，若有此事，就当小子瞎说猜对了。”苏睿依旧挂着笑脸说道：

“黄发小儿，无德无能，讥讽文学大家。”说着，蔡老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走，苏莫言见状马上扶着蔡老夫子。

“白发苍颜，学术闻名，假扮贩夫俗子。”苏睿站到一边随口说道：

苏莫言听到苏睿所对的下联，想到这下联虽然不是什么好联，只能算末等，但是考虑到苏睿的年岁却已经不得了了。

蔡老夫子听到苏睿对出自己随口说出的上联，又坐了下来看着苏睿说道：“雏鸟欲飞天，可笑可笑。”

“无德装有德，可怜可怜。”

只见又是一口新鲜血吐出，嘴上道出：“孺子不可教。”

“朽木也能雕。”

蔡老夫子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苏睿，不一会儿便倒在了椅子上。苏莫言看到蔡老夫子闭上了眼，马上朝外面大叫道：“快来人，请郎中来。待会儿再收拾你。”后一句当然是跟苏睿说的。

说着，将凳子上的蔡老夫子背起，朝着外面跑去，留下苏睿无奈的看着苏莫言背着蔡老夫子离去的背影。

苏睿不傻，当然不会等着苏莫言回来收拾自己。他知道这次真的是闯大祸了，但是却没有半点担心，拿起桌子上茶壶喝了几口，慢慢悠悠的朝着邹氏院子中走去。

在屋子内拜佛的邹氏听到下人说苏睿气晕了蔡老夫子，不由皱了皱眉马上说道：“快，把大少爷请到我这里，这孩子这次闯大祸了。”

刚说完，苏睿便进了屋内，看到屋内人的表情，便知道邹氏已经知晓了事情。

走到，邹氏所座椅子前说道：“奶奶，这次怕是需要你帮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气晕了蔡老夫子，来快跟奶奶说说。”邹氏忙问道：

苏睿讲故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然故事中可怜的蔡老夫子成了欺负小孩子的恶老头，他自己成了保护自己的天真小孩子。

邹氏听完，不由骂道：“蔡老夫子年轻时候厌恶骄奢，没想到老了自己沾染这恶习。我孙儿说得对，你就放心在我这儿，我看哪个敢来找你麻烦。”

八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传播速度最快的，燕朝也是如此。很快便传出了“苏睿智斗蔡老头”，“苏睿为保护苏家荣誉气晕蔡老头”等多个版本。

当然那些都是商贩们中间传出的，而白马书院中却传出“蔡老夫子说教顽童，反被顽童打伤”等版本。

听到下人们的汇报，正在给邹氏捶背的苏睿笑了笑，想到还是咱百姓靠谱，士林学生全是迂腐之人，等自己做大官了，管你什么文学大家，先去体验百姓生活，再来东扯西扯。

晚上，苏睿正在邹氏院子中看书，便看到怒气冲冲苏莫言进来了，李氏在后面朝着苏睿挤着眼睛。

苏睿一看到苏莫言马上大叫道：“父亲，您来了。”

苏莫言岂会不知道苏睿想干什么，冷冷的说道：“今日无论谁来了，这顿家法你是躲不掉的。”

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根荆条，走向苏睿。

“怎么，要在我面前打我孙子，当我这老婆子死了吗？”听到苏睿叫声的邹氏拨开门帘，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到苏莫言拿着荆条面色冷冷的说道：

“娘，你可知这孽子今日差点气死蔡老夫子，若不是送到郎中那儿及时，蔡老夫子怕是没命了。”

“哼，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文人还贪恋奢华，这样的人死了最好。”邹氏走到石凳子上，将苏睿拉到身边冷冷的看着苏莫言说道：

苏莫言一听便知道今日打不了了，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心中仍怒气不消的说道：“你让我给你请夫子，我请来了，你却给我气晕了。你若以后想要做个敢担当之人，就给我站出来。”

“父亲，今日蔡老夫子问学过什么文，我说看过一些杂文。这一问一答可有错？”苏睿向前一步对着苏莫言问道：

“无错。”苏莫言摇了摇头说道：

“蔡老夫子又说你竟然识字！这句可有错？”苏睿又问道：

苏莫言马上意识到自己进入苏睿挖好的陷阱，但是明知是陷阱却只能硬着头皮跳进去。

“即使蔡老夫子有错，却也不是你能说的。”苏莫言不肯罢休的说道：

“哼，我孙儿6岁识千字，9岁对联气晕蔡老夫子。怎么外面有人剥了你的脸面？那就去问问小时候有我孙儿之才吗？”邹氏看到苏莫言不依不挠便说道：

李氏看到场面有点尴尬，拉了拉苏莫言衣袖，又对着苏睿挤眉弄眼的，苏睿也发现了需要给苏莫言一个台阶，便说道：“父亲，蔡老夫子病好后，我便去赔礼道歉。”

苏莫言看到苏睿要赔礼道歉，便说道：“嗯，到时候我与你一道去。”

“好了，好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他过去吧，蔡老夫子也不是迂腐之人说不定还会看中我们家睿儿的资质。这么晚了我已经叫人准备晚饭了，一起吃吧。”李氏看到场面尴尬的气氛消散了很多连忙说道：

苏莫言点了点头，将荆条交到身边家丁手中，便走到苏睿边坐了下来。邹氏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苏睿笑着坐到了原位。

不一会儿，李氏便带着小黑以及拿着饭菜的丫鬟来到院中，只是这顿饭却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