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卿羽起个大早,那是相当诡异的事情。
碧玉惊讶的张着嘴,还得应付凌卿羽的各种不正常。
“这件好不好看?那件呢?”
“小姐,几乎每件都是鹅黄裙子,看不出太大区别吧?”
“这样啊……今日给我好好梳妆一番!”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啊!”
“……”
“碧玉碧玉,算了算了,不要了……”
“……,可是小姐,头已经梳好了。”
“拆了吧,还是正常点吧。刚好不用上妆了。”
“……”
窗边摆弄各种药草的碧素,忍无可忍冲凌卿羽一个白眼,对碧玉道:“碧玉,小姐昨晚太兴奋没睡好,脑子不清醒,这样很好看。”
碧玉如同大赦,冲碧素感激一笑,一溜烟跑了。碧素常常顶撞凌卿羽,而且凌卿羽从来不生气,碧玉这点还是摸得很透。
凌卿羽回头瞪着碧素不言不语,过了会发现碧素根本不睬她,只好嘟着嘴郁郁的出了门。
忆尘居。
暮文半靠在软榻上,唇色苍白,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徐徐喝完,不皱一丝眉头,如同喝一碗白粥那么简单。
“公子,您这又是何必?那日被困明明可以联络止水。”止水立于一侧,很是忧心,不意言语有些许逾越。
暮文毫不在意:“这些日子断药的事情,别告诉程叔。”
“好在左使回江南,不然又要愁死了,断了这么久,又不是一日两日。”止水低声嘟囔。
暮文将药碗递回给止水:“她来了,你去吧。”
凌卿羽刚入忆尘居外面的竹林,有几片飞叶飘过,接着,她手上的珠光链莫名其妙断掉,四散一地。
虽然手链不甚名贵,可她挺喜欢。凌卿羽正在犹豫要不要捡起珠子再修修,就迎面撞见止水,只觉得眼熟便热情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谁知止水先是愤怒的看她一会儿,然后又嫌恶的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屑道:“就算你再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休想沟引到我家公子!”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指责,肯定会破口大骂:“谁沟引你家公子了?你才沟引你家公子,你全家都沟引你家公子!”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让她证明看看,将她逼走。
可没想到凌卿羽思维异于常人,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忆起止水似乎是暮文的书童,不服气的挺了挺胸挑衅:“哦?为什么我就不能沟引你家公子?”
止水被凌卿羽问的愣住了,继而口不择言:“反正我家公子今后娶谁都行,唯独娶你不行!”
凌卿羽怜悯的看着止水,摇摇头,如同看馄炖巷子的王大傻。一脸“你脑子进浆糊了吧”的表情,转身往院内行去。
凌卿羽一踏进西厢就对着暮文大声控诉:“喂,暮文,你竟然骗我!”
暮文稍稍坐正,看到凌卿羽精致的发饰,眼里多了几份意外,含笑问道:“不知卿羽所指何事?”
凌卿羽小手冲暮文一指,愤愤不平:“暮文明明不是兔爷,干嘛骗我说是?”
“有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兔爷?”暮文一脸困惑。
“你……”凌卿羽一回想,暮文似乎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再看他此时笑的悠然自得,很是碍眼,双目一瞪:“你没说,可你一直误导我!”
“这样吗?”暮文假装思考片刻,温言道歉:“实在抱歉,是在下言语不当了让卿羽误会了。”
呃,这就完了,凌卿羽一肚子指责的话竟说不出口,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仔细一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暮文虽然还保持着平日那般温润和煦的笑容,可气色明显不大好。
凌卿羽刚才的郁结瞬间去了大半,关心的走到软榻前:“一天不见,你怎么就病了?”
“原来不是被你咒的呀?”暮文惊奇的眨眨眼。
凌卿羽一急:“我干嘛咒你?”
暮文很是无辜:“咦?卿羽刚刚不还是气势汹汹,眼里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么,小生甚是惶恐。”
看他说是惶恐,一点惶恐样子都没有,凌卿羽不禁被逗乐,早已忘了刚刚过来是兴师问罪的。
“身子不好就养着!不然弱不禁风,小心再被人当做兔爷!”凌卿羽冲暮文做了个鬼脸,就转身去了湖边。
日头渐高,湖边的亭榭还算凉爽,偶有小风吹着,十分惬意。凌卿羽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靠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西挂,揉了揉眼睛,亭内的圆桌上竟有几盘点心。凌卿羽难得的抵住了诱货,向院内跑去。
结果却让她有点失望,只好来到了西厢,尚不及进门就出声问道:“暮文暮文,他今天来了没有?”
暮文仍然半靠在榻上,手里一成不变的拿着书,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凌卿羽,明白凌卿羽在问尉迟澄,淡淡回道:“不曾。”
“哦……”凌卿羽正要转身,又觉得有点不妥,接着询问:“你身体好点没?”
暮文唇角轻轻勾了勾:“不早了,你快回去吧。看样子他今日不会过来了。”
“那你保重。”凌卿羽有点沮丧的点点头,无声离去。
止水恰巧回屋瞧到凌卿羽背影,自言自语发泄:“看样子宣王就没约你,打扮成这样有用吗,祸害精。白糟蹋了几盘点心。”
再后来,凌卿羽一连多日都“闲逛”到忆尘居,可都没有等到她要见的人。每日都是兴冲冲的来,垂头丧气的离开。
直到第七日,暮文阻止了她的痴等。他并未做任何事情,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山不就我我就山,为何不去宣王府找他?”
“若真的是他非常忙,我去会不会不好?”凌卿羽自从知道了尉迟澄的方向,每每想到不由得有点心怯。
暮文摇了摇头叹道:“他忙不忙是一回事,见不见你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这日,凌卿羽几经挣扎,终是第一次来到了宣王府。
她原本以为会等待,或者会有人直接告诉她殿下外出。却不想她很快的见到了尉迟澄。
当她被带到一处幽静别致的院落,如愿见到了尉迟澄。
“卿羽今日怎么会来王府?”尉迟澄见到她并无惊讶,淡淡的双眸波澜不惊,面带礼节性的笑容。
凌卿羽奇道:“大硕有规定,未婚前,男女双方不能相互走动吗?”
“哈哈……这倒不曾。”尉迟澄请凌卿羽落座后,依旧询问:“只是卿羽突然到访,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发现尉迟澄叫着她的名字和她非常正常的说话,竟然十分别扭,凌卿羽心里有点堵,扬了扬眉:“一定要有事情吗?”
“如果卿羽真没有事情,可否改日?”尉迟澄不好意思笑了笑:“今日我约了人。”
凌卿羽头次发现尉迟澄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勉强冲他微微一笑,那皓月般的双眸却不带任何弧度:“哦?看来是我打扰殿下了。告辞。”
没有分毫犹豫转身,更没有任何情绪的离开,这点,凌卿羽觉得她还是能够做到。可当她行至前院,看到尉迟澄所约之人后,那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丝丝的龟裂。
“咦,凌妹妹过来了,前几日到不曾见到你?”
一袭紫衣,美的无可挑剔的女子,不是左暗香又是谁。凌卿羽原本想避开,谁知却被她叫住了。
“看来左姐姐倒是常客。”敛起心神,凌卿羽点头笑道。只是醋意尤胜。
左暗香垂目掩过一丝不忍,接着轻声笑道:“是啊,殿下最近得了一些字画,想让我一起品鉴品鉴。不然妹妹也一起吧?”
“谢谢姐姐好意,我还有事。”言毕,凌卿羽冲左暗香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疾步出了宣王府。
面对左暗香,凌卿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自卑。论姿容相貌,左暗香冠绝京城,她凌卿羽只有望其项背的份。论才华学识,以她不学无术的废柴水平,早被左暗香甩掉了几条街,毫无机会。论性情,左暗香冰雪聪慧左右逢源,而她顽劣成性仅有一点小聪明。论家世,皇帝最宠爱的淑妃就是左相的嫡亲妹妹,左家和凌家比,竟也不相上下。
仅一个平局,还是靠着狐狸老爹的威望,凌卿羽顿觉周围一片灰暗,任那骄阳似火却也不能带给她分毫温暖光明。
她等了尉迟澄七日,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她想告诉他,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虽然不明白有多喜欢,至少他吻她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她想谢谢他,给她那本御鸟的秘籍,虽然她还没有完全领会,但却有了意外的惊喜。
她想对他坦诚,她怪病的秘密,一开始她的确有一些抵触赐婚,但现在她对他们的婚事竟有了些许的期待。
她想对他抱怨,她讨厌去皇宫,讨厌被束缚,讨厌做劳什子皇后。但是如果他一定要走那条路,她可以试着去改变,只是能变多少,她暂时不能保证。
……
可是今日,她发现,这些似乎再没有任何说出口的必要了。只因那人疏离的语气,客气的笑容,看到她无惊无喜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人不过几日间,就对她前后有如此大的变化?还是说,她一直,都不曾看清楚过……
从来没有过的委屈让她鼻子有点酸痛,凌卿羽稍稍仰起头,背手档在面前良久,直到眼中的泪意减退。随后,她徐徐张开五指遥遥望着那青天白日。忽然,唇边划过一枚笑意。
尉迟澄,既然我已经等你了七日,那么好,我再给你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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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炖巷子王大傻最近喷嚏不断,对着亲娘欢喜道,娘,俺总算快有媳妇了,您老可以安心归西了,您看俺媳妇多疼俺,天天念着俺,阿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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