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尉迟澄面无表情气势十足的阔步而来，凌卿羽却在琢磨着他刚刚到底听去了多少。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丽晴参见皇上。”
哗啦啦，跪了一地，独留下凌卿羽像个异类杵在那里眨巴着眼睛。
尉迟澄漠然的扫了一眼：“都平身吧！”
几步走到清妃身前，尉迟澄询问：“清妃为何会来莲心宫？”
清妃简明扼要的说了下经过，在凌卿羽听来倒是客观公正。然，说到雪儿时，清妃又一次泪如泉涌，哽咽的几乎无法言语。
尉迟澄僵硬的拍了拍清妃手臂，安慰道：“放心吧，不用着急，这猫肯定没事。明心都说是睡着了就是睡着了，你们耐心等等就是。若十二个时辰后还不醒来，朕会找最好的兽医帮你诊治的。”
凌卿羽忍笑，尉迟澄叫她明心，可见他一早就在偷听壁角，包括丽晴对她的称呼。想来尉迟澄也发现还是叫她明心比较方便。
再瞅尉迟澄说的话，明心真真无语望天。忍不住腹诽：我说英明的皇帝陛下啊，你确定你是安慰清妃，而不是在给我拉仇恨？
不出凌卿羽所料，前半句清妃很是受用的止了哭声，一听后面皇上提起凌卿羽那笃定的语气，又开始轻声抽泣。
淡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双眸里闪过不耐，尉迟澄对清妃身后的宫女们冷声道：“一个个杵在那里干嘛？清妃身子弱，还不快扶她回宫？”
“是。皇上。”宫女们连忙上前扶着清妃。
清妃愣了片刻，双目盈盈清泪：“谢皇上关心。臣妾告退。”
“等等，澄哥哥，我有话跟你说！”丽晴却不甘心，跳了出来。
清妃似乎很是使劲的拉住了丽晴，呵斥道：“丽晴！休要再胡言乱语！名满天下的暮文公子岂是粗鄙之人？明心姑娘既是他的人，想必也是卓尔不凡，怎么可能是暖床丫头！”
这话虽是对丽晴说，却明摆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尉迟澄闻言厌恶的微微眯了下眼。尽管这样的戏码他从小见惯，倒也习以为常。可不得不承认，听到凌卿羽是暮文的人，是暮文的暖床丫头，明知真相的他仍是心中郁郁。下意识看向了凌卿羽，他想知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会是什么反应。
凌卿羽这一刻反而笑了，笑的还相当灿烂，她真想为清妃的卖力表演鼓鼓掌。不亏为四妃之一，把丽晴想说的都说了，还阴损至极。果然，她不出去见这些嫔妃们很明智，不然总有一天她会死，笑死！
丽晴摸不着头脑，表姐虽然斥责她，却抢了她的话，而且说的还很冠冕堂皇。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傻傻的任由清妃拉着往外走。
“等等，刚刚是哪个打了云慧？”凌卿羽忽然出声叫住离开的清妃一行人。
尉迟澄略显意外的挑了挑眉，也不发话，袖手旁观。
一个身材健硕的宫女看清妃点头，站了出来，满满无所畏惧的模样。
凌卿羽心里发笑，原来宫女也是各司其职呢！淡淡询问：“打了多少？”
“不多，十个耳光。”宫女坦然回道，看凌卿羽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这宫女胆子还真是肥！凌卿羽轻轻一笑：“抱歉，我宫里没打手。这样吧，你自己打自己十下。我只看脸丑不丑，轻重不论。”
宫女回首望向了清妃，而清妃此刻已经气的小脸煞白。在她看来，凌卿羽这不单单是打宫女的脸，也是落了她的面子，楚楚的求助尉迟澄：“皇上……”
尉迟澄仿若无闻，对凌卿羽轻轻嘱咐：“我去批奏折，等等进来一起用膳”。看凌卿羽点点头，他就领着何全一行人入了殿内。
觉察出尉迟澄对凌卿羽眼里藏不住的温柔，以及对凌卿羽那种熟稔亲切，甚至对她自称我而不是朕。清妃除了面上再也挂不住，心中更是嫉恨连连，弱小的身子气的直发颤：“秋儿务必要让姑娘满意，我们走！”
狠狠的咬着满意二字，清妃怒气冲冲的回了宫。
尉迟澄今日难得不被群臣绊住，很快批完了奏折和凌卿羽一起用膳。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菜不过三口的各种规矩。可只有和凌卿羽一起吃饭他才明白了什么是惬意。
他们不再需要正襟危坐的小心翼翼，全无零星碗筷声的冷冷清清。每每看到她大快朵颐，听着她时而呜呜囔囔的说这讲那，他心中都无比温暖。
今日，尉迟澄发现凌卿羽有点食欲不佳的样子，只是吃着面前的菜式，稍微远点的几盘动都未动：“怎么不喜欢吃鱼？”
“呵呵，有点麻烦而已。”凌卿羽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这会儿一直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想着爹的话传到没有，暮文现在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暮文一向很是低调，如今连大硕后.宫的嫔妃都听说了他的事迹，可见这半年来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复辟曦国，不然他若知道了真相，肯定会万分痛苦。
尉迟澄了丢一句：“又懒又蠢笨！”
之后，他悠悠起身，离开他的食案，跪坐在凌卿羽对面，拿过凌卿羽手中的筷子，一点一点的将鱼刺细心挑出后，才有点嫌弃的夹进她碗里。他淡淡的双眸全神贯注，修长的双手灵活利落，平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抹柔和的线条，让那秀气的面容光华毕现。
凌卿羽愣愣望着尉迟澄，如何也移不开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随口的一句敷衍，他竟就当了真。直到尉迟澄将筷子递还给她，她才回过神，稍显别扭的询问：“那个，鱼刺不是御膳房应该处理的吗？”
尉迟澄无奈的扯了扯唇：“你上次不是抱怨宫里的膳食好吃好看，却不得其形，失了原汁原味。”
凌卿羽又是一呆，她都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可尉迟澄却每每都记在心里。心中淌过一阵阵的感动，默默的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
尉迟澄看凌卿羽一直心事重重，以为她是因为清妃打扰坏了心情，再联想到自己的一众嫔妃，莫名升出些许内疚，柔声问凌卿羽：“你是不是很讨厌这里？”
“啊？没有没有。”凌卿羽咽下口中的鱼肉，连忙摇头否认。
“鬼魅。”尉迟澄站了起来，转身接着道：“安排赤鬼在莲心宫。”
“遵命。”熟悉的声音，依旧不见人影。
尉迟澄望向凌卿羽，不冷不热道：“虽然你现在轻功卓越，可暗卫每日的阵型都变化莫测。所以，你今后若想出宫玩，叫赤鬼带路即可。”
凌卿羽大感意外，惊喜的笑道：“你就不怕我不回来？”
尉迟澄扫了一眼笑的双眸几近眯成缝的某女，回了自己的食案，淡淡道：“你若不愿遵守我们的约定，真的要离开，大可以试试。”
她知道，他就嘴上这么说，就算真有什么，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竟是这么的笃定，难道就是仗着他对她好吗？
想想这些日子尉迟澄为她所做的一切，凌卿羽心下既感激又郁结。
她和暮文在一起时，只因她喜欢他。无论计较不计较，或结果如何，她都为他努力过付出过。
可她和尉迟澄，她不但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甚至还总是给他添这样那样的麻烦。他们之间除了那有名无实的婚姻，再无其他，可他却对她一成不变的包容尽心。她无德无能，不美不慧，他竟从不在意，甚至满心欢喜。她着实无法理解，尉迟澄为何会对她情深至斯。
她突然想和他认真的谈谈，关于他们的未来，关于也许没有她，他的未来……
“尉迟澄，那个……”
“啰嗦！菜都凉了。”
凌卿羽酝酿半天的话却被某面瘫一语打断。好吧，果然煽情什么的她玩不来，还是吃吃喝喝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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