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阵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的赵信缓缓吐出一口气，靠着黑竹坐了下来，虽然身上遍体鳞伤，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现在，姜夜恐怕已经迷失在其中，不出半个时辰，便是会心脉尽断，生机全无！
本来这滚石阵，是严令规定只有白天开放，因为那时，会有管理滚石阵的长老在一旁护持，若是哪名弟子撑不住了，便会及时救出。
此次，赵信却是依靠元石铺路，成功的从长老之处拿到了阵法的启动符箓，本来那长老并不肯，因为一旦有书院弟子出事，他也难辞其咎！然而当听说对方只是已经被逐出书院的弃徒之时，那长老自然再无顾虑，把符箓给了赵信。
赵信本以为用不到这招后手的，没想到这姜夜竟然如此恐怖，所幸，实力强却是没脑子……
“终究，还是我赢了……”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赵信背后响起，一截冰冷的剑锋贴着赵信的肩膀，轻轻的放到了赵信的脖颈之上。
赵信的身体僵住了，脸上再度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颤声问道：“滚石阵没有发动？”
“不，那滚石阵的确不错，我还特意多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
姜夜微微笑道。
“你……你竟然没有被困住？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姜夜略略叹息一声，只能说这赵信遇见自己，的确是一个悲哀，就算没有吞天的存在，依靠莫无言所教授的道法，那简单的炼心阵法，也是完全奈何不了姜夜，反而使得姜夜有了不少的感悟收获！
“的确。”赵信惨笑一声，“我败了，败的心服口服……你动手吧。”
“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不想杀你吗？”姜夜忽然似是问赵信，又是问自己道，没有待赵信回答，姜夜便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一来，我还没意识到我已经走到必须杀人的地步了……二来，因为我有着足够的自信，即便留你一命，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你说的对，我的确，怎么样都奈何不了你。”
赵信的语气无比低沉，这种失落感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即便是面对家族的第一天才，他也没有如此无力过，姜夜，他不是天才，他是真正的妖孽！
“不，我错了，错的很离谱！”姜夜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我却还怀抱着愚蠢的善良，刚才，若不是我凑巧懂得一些心术，死的，一定是我……”
“一定，是我！”
姜夜又是大喊一声，手上的剑不再迟疑，寒芒掠过，鲜血飘洒，赵信的人头高高的飞了起来，脸上犹自带着不甘的神色，那还有余温的鲜血，落到了姜夜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姜夜却是不闪不避，任这些血滴，将自己淋了个通透！
刚才滚石阵之中，赵信倒地之时，吞天便是一再提醒姜夜，对待敌人，当赶尽杀绝！
姜夜真的是因为觉得和赵信还没到生死之仇的地步吗？不，当然不是……赵信对姜夜的杀意可以说是毫无掩饰，姜夜又怎么会感受不出来？
可是，他下不了手……姜夜不是视世间一切如草芥的穿越者，不是阅遍世间沧桑的重生者，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而已，虽然没有父母的关怀，可是福伯和瑾萱给他的童年温暖，没有让他愤世嫉俗，也没有让他心性扭曲！
亲手掠夺一个人的生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艰难无比……这和内心的坚定没有关系，也和你是不是武者没有关系，无他，人性如此，而已！
刚才与其说是姜夜悟透了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的道理，倒不如说，他是在逼自己，逼自己适应！
光是书院之中还年少的同窗们都会谋害你性命，那等我踏出书院，这世间的险恶，又如何预料？
饶是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些道理，姜夜却还是由衷的感到心底的不舒服，在月光下默默站立了半响，姜夜把自己放在滚石阵门口的乾坤袋拿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
寂静无人的山路之上，姜夜踽踽独行，心中仍然是复杂无比。
每走几步，他的身躯都会控制不住的颤抖几下，嘴角鼻间的腥味，让他有些想吐，他却倔强的，甚至不曾抬手抹去那些鲜红！
“出来吧。”
忽然，姜夜停下了脚步，低低说道。
幽香入鼻，一身紫裙的李婉儿从旁边黑暗处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姜夜面前。
李婉儿有些心疼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姜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冲动，急走几步，一把抱住了姜夜，紧紧地，连白嫩的脸庞，也是毫不嫌弃姜夜脸上的肮脏，贴住了姜夜冰冷的耳畔！
姜夜身体一动，想要挣开，却是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松了身体，任由李婉儿抱着。
被杀戮激荡了身心的姜夜，此刻太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份人世间罕见的痴情，来抚平心中的不安与慌乱！
不得不说，李婉儿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恰当，任何一个强者，在自己生平第一次杀人之时，除了先天心智邪恶者，都会留下一丝心魔的种子。
这是第一滴血的心魔，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
李婉儿温柔的爱意，是至情的体现，而杀人，则是无情的代表，两者互为极端，却又能互相抵消，因此，此时李婉儿的怀抱，无疑把姜夜心中正在形成的一丝魔种，给掐灭在了摇篮中，这对于姜夜的意义，只有很久以后，另外一件事发生时，姜夜才能懂得它的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夜满足的叹息了一声，终于还是缓缓抽离了身体，看着有些娇羞又有些期待的李婉儿，姜夜蠕动了一下嘴唇，却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你。”
半天，姜夜生硬的蹦出了这三个字，不敢再面对李婉儿的脸，逃一般的消失在了山路口，只留下一声少女的叹息和一对幽怨的眼神。
一颗大树的树巅，一袭白衣金色面具的莫无言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失笑的摇了摇头，真不该说自己这弟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运气好，好在第一次杀完人的心魔就这样没了，运气差，差在少女柔软的深情，可是难以偿还的债……
在另外一边的隐密处，几个人头顶硕大的树叶猥琐的看着这一幕，赫然是范浩、姬洋等人。
“啧啧，老师就是老师，李婉儿也算是黑竹林的一朵花，竟然主动投怀送抱……只是老师竟然跑了，也太怂了吧！”
范浩、王勃和公孙点头赞同，心里都是痒痒的，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姜夜，把李婉儿狠狠抱进怀里，好生爱恋一番！
“只是……”林不凡忽然皱眉道，“那我们该叫谁做师母？”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众人难住了，顿时几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已经远走的姜夜全然不知，他的几个不良学生正在为他的终身大事，讨论的热火朝天！
……
一把杀人剑，几许儿女情？剑断生死路，情问天上天！
PS：第一卷终于是结束了，小七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写了近三十万字。甚至小七都砍掉了不少情节，后面穿插交待吧……不然就过于慢热了。老话重提，第一次写书，有啥意见欢迎留言。没啥意见的，就擦亮眼睛期待第二卷吧！请认准小七牌玄幻世界，如有雷同，纯属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