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原来……李若冰……她……竟然……”
“喜欢的是老四!”
“咱们院第一冰雪美女喜欢的是老四!”
“哇——”
夏文澜眼睛被宿舍里几个激动地跳来跳去的人搞得有些发晕。感到肩膀不停地被大家像拍皮球那样拍来拍去,他只是忙不迭地解释,“李若冰没有真的喜欢我……”
“传说中的实验室爱情!”老大意气风发地看上去好像要吟诗一首,“我们朗朗乾坤之下的L大学里,居然还存在着实验室爱情这样神奇的东西。”
“看来所有人都打错算盘了……”老三摸了摸下巴,做分析总结状,“点蜡烛、弹吉他这样俗不可耐的招式,怎么能打动我们学霸冰雪大美人的心,唯有老四,不显山不漏水就抱得美人归啦,厉害厉害。”
“为老四庆祝!”
“万岁——”
夏文澜已经解释得没有什么可以再解释了,然而他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宿舍里的哥们几个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把他的辩解权当是苍蝇嗡嗡叫。夏文澜于是也不再费口舌了,把他们三个晾在一边,自己默默地看起书来。
爸:
好高兴,又给你发邮件了。最近我一切都很好,我在努力学习,希望可以尽早成为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我也在努力打工,这样妈妈就能少出去找活干了。
对了,邱院长你记得吗,他说他是你以前的同事,而且是好朋友,他还记得我的小名呢,我向他了解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爸爸你一定是一个好人,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我爱你。——夏文澜
……
早晨七点多。
实验室的门打开时,布满晨曦的房间里面涌出一股机油和莫名化学药品混杂的异味。熟悉而令人厌恶。李若冰皱起细细的眉毛。她是第一个来到实验室的,今天她又将要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
纤细的手指划过实验室日光灯的开关。一下子,空旷的四周围变得亮堂堂起来。然而,她的眉毛却皱的更紧了一些。
不舒服,全身都感到一阵一阵的不舒服。李若冰是一个习惯了要强的女生,她不会容忍自己像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一样娇娇滴滴。她告诉自己,“你只是有点累,马上就好了”,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让自己振作起来。
好的学术成果意味着以后能够保送研究生或者出国深造,接着才能有一份金光灿灿的好工作,再接着才能舒舒服服地生活在B市这样的大都市里……这些都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她当初主动来申请进入姜老师实验室不就是为了这些吗?这不是功利,这是踏踏实实的努力。
打开操作台、开启控制计算机、色谱仪、消解器……
套上白大褂,穿上了胶皮手套,戴上口罩,把自己的美丽全部遮掩起来。
依然如故的新的一天。
第一项工作就是洗刷玻璃器皿。隔着胶皮手套,依旧能够感受到哗哗流水的冰冷刺骨。她觉得身体重重的,有些难受。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吧。于是她把水关小一些,向装满试管、烧杯等等玻璃器的脸盆里撒了好多五洁粉,但却始终不愿意在把手伸进水里了。
“讨厌——”她有些恼火地跺了跺脚,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发泄似的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冲地试管们七零八落。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哗哗的水声和玻璃器皿被水流冲散相互碰撞的声音。
突然,门“哗啦”一下被拉开了。
夏文澜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他神情兴奋地直接奔向了自己的试验台,似乎没有看见李若冰一般。
李若冰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刚刚拿到新玩具而开心不已的孩子。
夏文澜把试验台上垃圾分选机的连接线取下来,接在电脑上,这台电脑是用来控制机器的。
这段时间,由于机器的效率一直得不到提升,所以学姐的实验几乎止步不前,尽管她已经对机器做了无数次的参数调整,然而结果依旧如故。
“来!”范玉莹叫了一声。
夏文澜赶紧从位子上弹起来,冲向试验台。此时,学姐正怏怏地抱着手站在冷冰冰的机器边上,愁眉莫展。
“不行啊,效果很差。”
“和理论值相差很多是吗?”
“对啊……理论上应该能达到0.8到0.9以上的,为什么只有0.4多一点啊。”
于是,夏文澜开始思索问题的所在,他仔仔细细翻看了好几遍设计书,直到有一次,他把目光投在和那台机器相连的电脑上。
“这台电脑是用来控制机器的。”范玉莹学姐说,“里面有一个事先编辑好的程序,调控整个过程。”
夏文澜眼睛发亮,“那会不会是程序除了问题导致效率无法提高呢?”
“这……”学姐微微怔了一下,“可能性不大吧。”
“我想试试。”他坚持道。
“好,只要你确保这些程序不能外泄,可以把这手提电脑带回去。”
……
夏文澜在计算机方面一直是个高手,高中时候就拿过全国计算机竞赛一等奖,于是读懂程序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他经过半个多月的摸索,昨天晚上在这个手提电脑上加载了新的程序,比起之前的程序有了很大调整,于是今天一早他便急着来试一试,正是因为他满脑子都装着测试的事情,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李若冰的存在。
这些准备工作完成以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控制机器电源的钥匙在范玉莹师姐那里,没有钥匙就打不开机器。
真是扫兴。夏文澜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等师姐来才行。他现在只想快一点让机器运行起来,这样就可以知道新的程序能不能改善机器的工作效率了。
正当夏文澜郁闷地转身想去门口等一等学姐时,他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若冰。此时她正好站在背光处,晨光从窗外洒进来,倾泻在她娇小的身子上,使得她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发光体一般。
她穿着白大褂、胶皮手套,全副武装的样子,却很可爱。
一瞬间,夏文澜心跳似乎慢了下来。
哗哗的流水还在不停地从水龙头中喷薄而出,眼看水池里的水就要满出来了。
李若冰脸被口罩遮去半边,水汪汪的眼睛露在外面,有些委屈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悯。
“你在刷试管?”
“嗯”李若冰是觉得今天夏文澜有些怪怪的,所以好奇地多看了他一会儿。现在,他一问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赌气打开的水龙头,估计水要满出来了!
于是李若冰“啊啊”叫着冲回了水池,关掉了水龙头。
水依旧很冷。
各色各样的玻璃器皿飘在水池里,如同翻了肚子的死鱼一样。她伸手想去拿,然而,一双手抢在了她前面。
“我来帮你吧。”夏文澜麻利地从池中把放水阀打开,水面开始渐渐下降,因为经常在小吃店刷盘子,这点小事他干得轻车熟路。
“我以为你刚才故意不理我。”李若冰站在他身边,说话的样子竟然有一些羞赧。
“哦,我刚才太着急干活了,居然没有看见你也在这里,哈,我真傻,既然门是开着的,那实验室一定有人才对啊,我怎么会没有想到你在这里呢……”夏文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昨天的事情你没介意吧。”
昨天……夏文澜脸刷地通红了,“没……没有……”
李若冰恢复了得意的笑容,一下又有了使坏的心情,她脚尖不痛不痒地踢了他一下,看着他转过头时候带着疑惑和羞涩的脸,用自己冰冷的笑容让他的面颊的红晕更加深了一些,最后才满意地走到办公桌边坐下。
然而,此时,她觉得身体更虚弱了,刚刚仅仅是有些头晕,而现在全身都有些乏力,像是要睡过去一样。
“李若冰,你……你今天来得很早啊。”夏文澜笨拙地试着转移话题。
“是的,今天任务重。”李若冰有气无力地答道。
夏文澜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她脸色有些惨白。
“你没生病吧。”
“没有。”她强打气精神,挤了一个笑容。她不喜欢被别人当做弱女子看。“早上起来太早了点,也没来得及吃早餐……”
“啊!你没有吃早餐……怎么能不吃早餐。自己的身体要紧,不吃饱怎么可以。”
“没事啦,一下就挨到中午了。”若冰站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清醒了一点,她怕再说下去夏文澜非得把她当病人送医院不可。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离开,“我去隔壁把资料整理一下……”
“好的。”夏文澜摆摆手,示意“你去吧”。
李若冰于是摘掉手套,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她回头轻轻说了一句,声音宛如黄莺鸟的鸣叫,“谢谢你。”
他怔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才答道,“嗯,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