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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宅探的平行世界

经过蓝钓的初步询问,大致了解了被害人经历和案发经过。

死者叫姜鸣,今年29岁,安徽人毫州人。

因为三年前意外车祸,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造成大脑皮层严重受损,丧失意识成了植物人。

今年年初检查时发现脑部有炎症,也就是所谓的脑炎,恐怕恢复无望,医生见家属不堪昂贵的医疗费用,建议拔掉生命维系。

家属也已经签好合同,准备明天摘掉死者的生命维系,将尸体送往医学院。

谁知道今天她母亲在给他擦完身体,洗完头发去水房倒水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谁走进了病房,在他胸前深深的扎了一刀,在死神到来之前执行了死刑。

翟一天用指甲轻轻的刮着头上的纱布,围着病房走了一圈。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在走廊的尽头,两张床,一张病患的标准床,一张略小是为陪护的家属准备的。床的一侧是柜子,另一侧是脑电图显示器。

显然4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窗子只打开一个小缝,只要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就好。

“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蓝钓当即拿出身上的笔记本。

“是我,我是他妈妈。”眼睛哭得通红的中年女子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他明天就要走了,我想今天给他好好擦擦身子,洗洗头,换一身衣服。谁想到我出去倒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没等说完,又哽咽了起来,不过她虚弱得似乎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了。

“谁看到嫌疑人了吗?护士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蓝钓问。

“等一下我去问问,”护士长答道。

蓝钓看了看翟一天,嘴唇翕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翟一天却令人发指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不能帮你分析案情,今天五点「权力的游戏」该更新了,我要回家下种子。”

蓝钓一张脸跟便秘似的既痛恨又无奈。

“不过我会调查此案,”翟一天补充道。他看了看表,转身对我说。

“薛小乔,你用的是普通翻盖手机吧。”

“你怎么知道?”

“你口袋凸出来的形状是长方形,厚度要比智能手机厚,从你的休闲服口袋被轻微拉伸变形看来,手机的质量不轻,所以我推测是去年开始发行的国产翻盖手机。”

翟一天拿出手机,手指又飞快的刷了起来。

“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会把需要问的问题发到你的手机里,你调查清楚之后,到我家向我汇报。记得,所有问题要标明题号用本子记下来。

我先走了。”

说完匆匆记下我的手机号码,穿过人群,消失在走廊中。

三分钟后我的手机开始警报器般的响个不停……

并且从此以后,每当有案件发生,我的手机短信就像电脑弹出窗口一样没完没了。

在翟一天的短信轰炸下我问了死者的出生年月、血型、民族、性格、爱好及不良嗜好,家庭背景、籍贯、小学到大学的校名、初恋女友、同窗好友、工作单位、保险赔偿,等等,家属的回答在我看来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紧接着又转向他的主治医师,李医生。

李医生是去年才调入脑神经科的,因为当时死者已经确诊,所以基本没有接手治疗过,真正为死者诊断的主治医生姓刘,去年升为副院长了。

之后我按照翟一天的指示,又要了一份当年死者的入院病治。

蓝钓则按照警察的章程办事,调取当天医院的监控录像。

“录像的结果恐怕要晚一点才能出来,你问完问题,就可以先回家了。”

蓝钓拿着监控录像带回警局去了。

如果不是我的手机被他狂轰滥炸到没电,恐怕我还要继续问上两个小时。

当我带着一个疲惫的身躯和咕咕叫的肚子走进了翟一天的家门时已经将近晚上7点了。

然而环顾他家的装潢,却让我眼前一亮,我不得不说,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家了。

与他的年纪相符,房间装潢的既不老派,也没有现代感。

整洁自不必说,而最大的特点莫过于所有摆设都是偶数而且是对称摆放着的。

沙发,茶杯,落地灯,椅子,双双对对。

电脑是双屏显示器,键盘两边有两个鼠标。

他虽然一个人住,却拥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双人床,两边的床头柜一模一样。

衣柜的衣服开放式的挂在一侧,另一侧是面镜子,使之完全对称。

书柜整整占据了一面墙,从上到下书籍按照裁本大小摆放,巨大的画册和地图册在最顶端,然后是书脊烫着金字的笨重的百科类书籍。有些是英文的百科图册,也有让人头晕目眩的《艺文类聚》《清稗类钞》云云。

与视线平行的架子上摆放着经典的侦探文学,严格按照作者的出生年代排列着。

爱伦·坡的《莫格街惨案》、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集、雷蒙·钱德勒的《火车怪客》,江户川乱步集、现代本格流派推理小说……一望无际。

最底下是被重新加过封皮的古书,我弯下身子看了看,大多是明代市井小说和清代奇闻异闻。

“哦,这是1986年出版的中文《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现在市面上基本买不到初版了呢。”我兴奋的说道。

“没错,1986年10卷的中文EB[i]很让人兴奋,但是出版社却在1990年画蛇添足的增补了第11册。我最恨11了。”

在家中的翟一天举止自若,神采奕奕,说话声大了许多,驼背也不见了,整个人与在外面的唯唯诺诺,受人白眼的阿宅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仿佛性格截然不同的一对双胞胎。

“那你买了吗?第11册。”

“当然不会买,我是等到1994年出到20册时才把EB补全的。”

“为什么你的东西都成双成对的?”

“哦!你相信平行世界么,”他兴致勃勃的解释道。

“就像DNA的双螺旋结构一样,整个宇宙其实是呈互补状态平行的。

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有各自的优点以及缺点,是不完美的。而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优点与缺点应该与这边的自己截然相反。这样一来,两个世界的物体拼接在一起才是完整与完美的。这就是造物主的玄妙所在。”

我眯起眼睛,对自己是否能与他正常相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所以呢?”

“只拥有一半自己的我有严重机体失衡症,成双成对的物品可以让我保持自身的平衡。”

翟一天把双掌在胸前相对,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手说。

“我相信互补平行宇宙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如同你有了一条基因链就可以猜测出另一条基因链一样,我可以根据现在的自己推测出另一个世界的我。

所以我正在在这个世界重组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办法不打断他。“我从有丝分裂那部分就没学好。”

他点点头,无奈的说道。

“我们来分析案情吧。”

[i]EB:EncyclopediaBritannica,《大英百科全书》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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