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西北的万里高空,这里放眼望去尽是云雾升腾,烟霞缭绕,一片云海仙境的景象。在云海正中,数百座亭台楼阁彼此穿梭交错相连漂浮云海之上,或玲珑剔透,或金碧辉煌,这里是法家圣地,瀚海云天殿!在其上空,一座巨大的圆形金色法阵徐徐旋转,阵中星罗棋布地悬着各种奇异符文,交相呼应,漫漫生辉!
正中最雄伟的一座宫殿内,一名年轻的白衣女子立身大殿之上,神色清和平静,她轻启朱唇,和声问道:“月萧四人的行踪调查清楚没有?”
台阶下五位长老都紧锁眉头,一个个唉声叹气。欲法长老恨恨骂道:“月萧那个疯女人好像背后长了千里眼,无论我们五人如何追踪,总会被她发现!”
天法长老也微微颔首,道:“不错,月萧如今道力修为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只怕早已超越圣境,生出灵天神觉,我等一旦靠近,立刻会被发现!”
众长老齐齐点头,深表赞同。
白衣女子正是法家掌教沫雪。她向前缓缓走了两步,望着殿内的玉玄清晶柱,若有所思,长叹一声后遗憾道:“可惜我现在无法离开云天殿,不然,我倒是很想会会她!”
天法长老心中一颤,连声劝道:“掌教,万万不能和那女人动手,她现在疯疯癫癫,说话东拉西扯,已经病入膏肓,万一真要发起狂来,只怕......”
沫雪轻笑一声,说道:“天法师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我从十几岁时与她一起成名九州,那时年轻气盛,总想与这个和我齐名的女人一比高下!后来我们多次交手,奈何是输她一招半式,深知她天赋之高,修为之强,难以想象,我今生都不可能再超越她!不过既然不是她对手,打不过我还是会跑的,她也奈何不了我。我只是很想知道,她此次如此高调出现在众家的视线中,究竟是为什么?”
“惭愧啊惭愧,我们五人枉为你师兄,此时竟然无法为你分忧解难。法家到了这一代,真要在我们手里没落了!”
“师兄,别这么说,如今九州十二家,除了阴阳家过强,兵家过弱,其他十家相差不大。残卷现世,我们不必急于寻找,这事有太多的蹊跷!”
“只是我们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
“月萧不用去管了。现在各家都在观望中,这本残卷太过奇妙,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让他们先争一争吧!”
......
樊录魁梧的身躯伫立西门的城头。宽阔的官道尽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从远处看去,尤见青绿之色的群山四周蒙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连绵的山峰就像是蛰伏守卫在此间的青色巨龙,只待天时俱应,苍龙冲天而起,一啸动九天!他远远眺望,面容波澜不惊,说不出是喜是。
“你说,我们真的要主动出击?”
叶仰天站在樊录身旁,瘦弱的身影和樊录对比鲜明。经过几天的修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断裂的骨骼,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他望着西边的群山,双眼目不斜视,嘴唇微动,说道:“是啊,不主动出击,难道还要被动挨打?你认为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你能不能详细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樊录头大如斗,和这个少年在一起,就觉得他自己像个几岁大的孩童,经常为什么为什么问个没完。
“和你说话我真的很累,每次都要我重复一大堆废话!”叶仰天觉得自从被樊录抓了壮丁之后,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也许最近几年说的话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这几天多。他自觉是个懒人,懒人就要有懒人的样子,能不说废话那就一定不说!
“楚国有多少兵马?”叶仰天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心情放松,他声色平和,尽量让人看起来还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大约百万左右!”樊录不是很确定。
叶仰天伸出右手,在空中虚划,“楚国北邻秦、魏、晋,西傍巴、蜀,南方更是有一群蛮子!而我越国东靠无尽海,西面有天险群山保护,北面虽然有齐国,但是隔着一条大江,南面更是个病秧子!楚国兵力再怎么雄厚,也不可能集中百万兵力对付我们越国!怎么看,都是楚国挨打的份,怎么反过来被楚国欺压?”
樊录看不懂少年的右手在空中比划些什么东西,与其一脸茫然,不如干脆扭头不看,他侃侃道:“话虽如此,但楚国是大国,邻国除了一个秦国能比肩外,其余众国根本不敢跟楚国叫板!况且秦国与楚国是多年的盟友,楚国是有恃无恐啊!”
“你说的这些只是想给你错误的判断和愚蠢的想法找个相对合理的借口而已!吴都死了八人,这八人不是凡俗之辈,而是修行之人,照理说,这几家在吴都死了人,不把吴都掘个底朝天就算大发慈悲了!而你看我们两人现在还站在西门城头高谈阔论,尽情分析楚越形势。你认为这是我们敬爱的大王封锁吴都的骄人成果么?”
“修行之人有俗成,不可能对整个吴都出手!”
叶仰天自嘲一笑,缓缓说道:“你觉得大象会在乎小小的蚂蚁么?他们之所以不出手,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约定俗成,而是有一本破书在这,他们都明白,谁先对吴都动手,那么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其余众家联手打压!”
樊录听闻此言,犹如一道晴空霹雳打在心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如何解决来自楚国的威胁这个问题上,而越国其他众臣也是如此,这样反而忽略了最大的危机!一旦那本破书飞离,吴都将直接面临众家雷霆怒火,到时这里定是一片人间地狱!樊录只觉全身冷汗淋漓,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畏死亡,但他害怕成为越国的罪人!
他声音微颤着问道:“我这个越国骠骑将军是不是做的名不符实?”
叶仰天正色道:“我能认识你这样的将军,很荣幸!”
樊录突然振臂高呼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军四十多年,从一个边境戍守小兵慢慢成长为一国大将,一路走来,有着多少血泪铸就的悲戚故事!如今越国到了生死存亡最危急的时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就算是死,也要为国捐躯!
良久,他笑声一滞,伸出那布满老茧,却苍劲有力的手指,指向西方,沉声道:“苍梧山脉,既是阻挡楚军的天然屏障,也是我们进军楚地的阻碍!如果一直沿着西门官道向前,而后北上绕过苍梧山,兜上一个大圈,以疲惫之军面对楚国的虎狼之师,简直是以卵击石!但若从官道左边山路走,路途虽近,也不是太可取。暂且不说山路行军艰难,光是粮草运输就是个大问题!”樊录担忧,苍梧群山虽说山道不险,但也蜿蜒曲折,道路忽而窄小难行,忽而豁然开朗!数十万军队要从这里过去,太难!
“必须从山路过去!”叶仰天斩钉截铁。
“你有什么妙计?”
“谈不上妙,不过倒是个办法!山路难行,然而若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连这点障碍都克服不了的话,那就更别提与楚国抗衡了!世上本无路!”
“你的意思是?”
“开山铺路!”
……
叶仰天自六岁跟墨家六兄弟习武,不但学到了墨家众多玄奥的功法,就连墨家的立派之本,墨家机关术也涉猎甚多。越军要从山路行军,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各种机关器械。他花了三天时间,整整画了三十大张零件图纸!虽然他作画水平一塌糊涂,画个王八像蛤蟆,但是这些图纸个个画得曲直有序,精巧细致。樊录看到这些图纸时,差点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脸上夸张的表情犹如同白日见鬼一般,他难以置信,这些图纸是那个把楚越两国画成鸡蛋形状的少年所作!
樊录应叶仰天的要求,召集越国大大小小上百位能工巧匠,夜以继日照着图纸赶制零件!
吴都王宫,一座辉煌的宫殿内,越国众将围着八尺见方的大沙盘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与楚军的作战计划。
吴都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月。越国众将从各城池调兵谴将,集结四十多万军士,在西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一月内,铸工零件的赶制尽数完成,叶仰天望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器件,看了又看,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白皙的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刻这些字是何意?”樊录眯着眼,站在零件堆前,手中握着一个木轴,只见其上刻着“三零零三”四个小字。
“方便拆装!这样只要按照我写的数字顺序,任何人都可以将这些零件组成一个完整的器械!”
樊录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妙!
“我要的柔铁呢?弄到多少了?”
“不多,一共才八斤不到!都在这个盒子里了!你要柔铁何用?”樊录指了指一旁的檀木盒子。
“你觉得那晚的炸药威力如何?”
“相当于我四成功力的一掌!”
“有了柔铁,我可以让它威力再提高三倍!”
“你说什么?提高三倍?八斤柔铁够做多少那样的炸药?”
“大概能做二百三十个左右!”
“好,太好了!”樊录大喜,激动地踱来踱去,这些炸药将在战场上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