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猥琐男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掌在饥黄的左脸颊上一拂而过,奸笑着朝石门走了几步,说道:“看我把那小子从里面给揪出来!”
站在人群左侧的那位名家老大见此,暗地狠狠地骂了几句白痴,这个猥琐的二货除了不是喜欢惹祸就是喜欢多事。
叶仰天侧耳倾听那细微的脚步声,心里在估算着那人与他布下的机关还有多远,大约还要走几步才到。
他刚走上前两步,便有一张苍劲有力的大手突然横在了眼前。大手未有动作,他却不禁倒退了几小步,抬脸有些茫然地望着那只大手的主人。身后的众人对此都颇为不解,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必进去了,这里看来并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走吧,去山顶!”那背负巨剑的男子知道众人疑惑,却没有多说,只是将那只手掌朝后挥了挥,示意众人离去。
灰衣老者黑着脸,满是不悦道:“说来的是你,现在大家到这了,门都没进,你便又说要走!来是你,走也是你。你让我们到东就到东,让我们到西就到西。如此强硬霸道,未免有些过分吧!你对我们呼来喝去,让我们老脸往哪搁?”
众人闻声心惊,这老头如此说话,八成会激怒这个修为高深莫测的男子。到时候多半免不了要有一番打斗。此时无人上前阻止。众人虽惊,却乐于在一旁看戏,他们也想看一看这个道家玄门的弟子究竟有多么出众的实力。所以左右两旁有人离得较近也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只是站在众人一旁的名家人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能够见到这老头吃亏,也算报了刚才那仇了。
背着巨剑的道家玄门弟子身形挺立如松,他缓缓扭头,看向愠怒的老者以及表情麻木的众人,不由哑然失笑道:“我并没有指名道姓,你到是蹦得挺积极。你大可以不用听我的,这奚山是无主之地,来去自如!或者你想进去的话,那就随意,”
老者面色一僵,他本想趁机拉拢众人,排挤这个不知深浅的男子。却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些性情冷漠的人,丝毫不为他话语所动。这样一来,反倒是将他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孤立在外。
他眼神瞥见那个摇着令人嫌恶的白绢扇男子正冷笑着不怀好意地朝他望来,突然像是见到了久未蒙面的兄弟,对他嘿嘿笑道:“我们一道进去如何?”
少年听着外面那个老头说着让他牙痒的话,对这老头的恨意不由又加重几分。心中暗暗诅咒发狠,若是今日能够逃脱出去,必将让这个老家伙付出血的代价。
白衣男子突然愣住,他显然想不到这个老头脸色变得比三岁大的小孩子还快。这老头眼见自己孤立无援,便想拉他下水,这种事在场众人心里无不明白。
不过这间石屋确实有些蹊跷,让他很是好奇。而且那个背巨剑的男子从头到脚都有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尤其背后那把样式古朴怪异的黑色巨剑,仿佛势如万钧的山岳般压在了他心头。若是与他分开行动,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脸上嘲弄的笑倾刻间变成了讪讪的笑,扭动着腰肢,摆弄着臀部,神色中带着万种风情,眼眸里携着无尽幽怨,扭捏道:“你说的如此热切诚恳,人家就勉为其难答应喽。待会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想要做点什么呢?”
灰衣老者神色一滞,却被他用笑声很好地掩饰过去,连连点头说道:“斋戒!沐浴!什么事都好!”
两人抬头对视,都从各自的眼底瞧见一些端倪,当下点头微笑,心照不宣。
“还有没有要与他们一道的,现在我允许你们留下来!”背着巨剑的男子声音不高,但是话里却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留下来看看行不行?”那猥琐男子冲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开口询问这个来自道家的男子,却没有去看名家那位老大的脸色。显然他是觉得即使是老大也得遵循这个男子的意见。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名家的这位老大竟然是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
“你们的意思呢?”背着巨剑的男子转头望着名家剩余那四人。
几人转头对视,名家那位老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痛快说道:“我早就说过,这间屋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们太过多疑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的意思就是要去山顶!”背着巨剑的男子眉毛一挑,正色道,“你们内部产生分歧不妨事么?”
“他留他的,我们走我们的!”老大淡然道。
他心中早已笃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看到某些重要的东西,即使最后他们四人死在这个已经荒无人烟的奚山之顶。那样老四也能逃过此劫,将消息传回去。
背剑男子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他突然抬起那张满是蜡黄厚茧的大手掌,嘴中骤然迸发出一声低沉的喝声“死!”
就在这个‘死’字脱口而出的同时,他那张开的大手掌猛然间紧紧握住。随之而来响起一道细微的“噗”声。就像是一个充满气体的鼓鼓鱼泡,陡然间被什么捏爆。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片骇然。他们不知道他口中的‘死’字是对谁而说,只知道那一拳握下,定然有什么被捏碎了。那道细微的“噗”声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躲在柴火堆里的叶仰天,惊得冒出一身冷汗。他没有看到那紧紧握拳的手,却听到了那个‘死’字。声音传入他耳中,犹如倒流的血液汹涌地灌进了心脏,瞬间撑开了他心脏的内壁,迅速膨胀放大。那紧随而来的“噗”响,仿佛是他那颗心脏终于承受不住,突然爆裂而开。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右胸,张开了嘴巴,却没有吐出什么来,只是在他竭力控制中,极为难过地干呕了一下。屏气敛息隐身在此,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更像是掩耳盗铃。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已经知道那个背剑男子口中的‘死’字原来并不是针对他。
四下无声,背着巨剑的男子依然握拳静立。场中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许,这个男人只是随意捏碎了一只躲在岩缝中的山鼠,或者,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开个玩笑。
众人心底刚要松一口气,却听见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名家那位猥琐的老四,此时痛苦地捂住胸口,满脸的惊恐与绝望:“是我的,是我的,我的...心脏...”
“老四!”名家其余四人大惊。
突然咳了两声,他的嘴巴大张,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石屋前的灰白岩石地上。血珠向四围逃逸开来,混在其中的还有依稀可以分辨的黄豆大小的内脏碎块。他的喉结忽然剧烈而又艰难地抽搐几下,嘴中那被血水染红的唾沫星子扑腾几下便没了反应。
扑通一声,他的身体如同死狗一般瘫倒在地。
“老四...”老大几步冲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按在那具还是热乎的躯体上使劲摇晃,他无法相信这一切,那是多么不真实的事情!然而老四的心脏粉碎,几乎被刚才那一口尽数喷了出来,已经完全死透。他只是将那尸体摇出来一地的血水,却得不到半点应答。
众人神色中闪过一丝阴霾,这个人似乎不像是道家玄门的弟子,倒更像名家与阴阳家那些因为修炼功法特殊,导致性情大变从而心底产生强烈嗜杀感的人。甚至连那位阴阳怪气的白衣男子都有些震惊于这个男人的果断杀伐!
另外三人俱都肝胆欲裂,双目赤红,浑身剧抖,几近暴走。望着这位相伴多年的伙伴就这么突然倒在他们的面前,却没有能力提前制止,这令人悔痛欲死。
那个猥琐的老四,曾经与他们一起,五人携手,虽不能说一道越过难以想象的重重磨难,但也算历经了多年风雨,感情深厚自不必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老大缓缓起身,盯着那个仍然面无表情的男人,目眦欲裂。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样!”他被人盯着,却似浑然未觉,神情依旧淡然,“你这位老四,并不是我杀的,而是你杀的!你,身为他们的老大却疏于管教,或者更应该说你做出错误的判断与决定!所以,他就死了。他也必须得死,否则,我的话不容违逆,你怎会知道?你们怎会知道?”
他的话声音不大,传入众人耳中却如轰然擂响的战鼓一般,震得心神剧颤。
众人沉默,灰衣老者,白衣男子更是呆若木鸡。两人心中居然生出了退却之意,他们不想在待在这个地方,与这个言行怪异慑人的男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