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城的笑容由狡黠变成无辜,“真的。”
顿一顿又道:“不过现在已经好利索了。”
涵瑾怕再上当,低头沉吟片刻,终又忍不住问:“好好的怎么染上了风寒?”
郦城却有些幽怨地望着她,“你不记得了?”
涵瑾茫然与他对望,“与我有甚关系?”
“就十天前,七弟生日那天,你与十四弟拼酒,喝的大醉,非拉着我说闷得慌,要我陪你出去散心,匆忙追出来的宫人只拿了一件披风,给你披上了,我却受了凉。”
看他又是幽怨又是委屈的样子,涵瑾心中又是窘迫又是愧疚,其实那天喝的远不及前世随便哪次聚餐跟人拼酒的量,只因这大小姐的体质有些特殊,经不起过分折腾。
不过酒量好并不代表酒品就好,这“轻易不喝醉,喝醉必发疯”可是涵瑾的自带属性,怨不得别人。支吾着道了声歉,确定郦城真的已经好利索了,又带着些不安问道:“那晚我没乱说话吧?”
见郦城抿嘴不语,心中更是忐忑,“我说什么了?”
郦城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致使涵瑾心下生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招认是编了谎。
“你……!”涵瑾气的跺脚,别脸不再理他。
郦城忙解释,“喝醉了发疯是真的,不过被你父亲强行抱上马车回府了。”接着伸手,扳过涵瑾的脸来,让她正视着自己,正色道:“以后别那么逞强了。”
涵瑾敛眸,半响才低低回了句,“知道了。”
相对默了片刻,郦城又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道:“也怨我,当时没劝住十四弟。”不等涵瑾回应,又道:“十四弟年轻气盛,行事是过分了些,我代他向你道歉。”
涵瑾心中一热,其实那晚她之所以会醉成那样,一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二是对郦昀堂堂一个王子并未过多设防,虽从霍先生那里学了调息驱散酒气的方法,却觉并无必要,等意识到酒水有问题,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回到家,稍稍清醒后试着调理气息,更加确定是郦昀在酒水里动了手脚,心中当然憋气,可随着气息的运行,意外发觉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惊喜之下便也淡了去找郦昀算账的念头。
而郦城当晚观察涵瑾醉酒后的形容,只是隐约察觉酒水有些问题,这便是他说郦昀“行事有些过分了”的原因,却并不知背后还有这番曲折。涵瑾见他这般诚恳的道歉,心中憋着笑,面上却板脸道:“我原想着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便是再骄纵,做事也应当有些分寸,真没想到……哼,算是见识了所谓‘帝王家的风范’!”
她这一竿子打翻整个王室,郦城心中虽觉不甚舒服,却也无可反驳,只得陪好道:“我已教训过,他也知道错了。”
涵瑾不依不饶,“知道错了怎未见他向我道歉?怕根本就是在敷衍你!”
“我……”小丫头上来这股子别扭劲儿还真不好打发,郦城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把话题引到喝酒上面了,心知让郦昀道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时竟被涵瑾噎的无话,只得又将话头绕回了原点,讷讷道:“我,我代他向你道歉。”
一边说着,一边仔小心察涵瑾的反应,却见她嘴角小幅度地抽动几下,终于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才知涵瑾是在故意逗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摇了摇头,小丫头报复心还挺强。
涵瑾原也没打算真去计较什么,不过,郦城既然把话扯到了这上面,还主动跟他道歉,她也乐得顺杆儿往上爬,收敛了笑意严肃道:“你代他道歉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接受,不过总不能嘴上说说就算了,得让我见着点儿诚意吧?”
郦城轻轻一笑,“这个好说。”
说话间,已伸手握住了涵瑾的手腕,带她到一架马车跟前,自己先上去,又转身递出一只手来给她借力。见涵瑾盯着那只手略有些踟蹰,便又笑道:“不是想要有诚意的道歉吗?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原不是特别强硬的语气,却似有一股力量推动着涵瑾。“原来他早有打算”,这样想着,便也卸下心中最后一丝防备,握住郦城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这架马车在外看来并不觉得奢华,内部的空间倒还宽敞,与郦城相对坐了一会儿,涵瑾才突然想起来问道:“刚刚那么多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郦城双手交叉在脑后,往车厢板上舒舒服服地一靠,半眯起眼睛,“很简单,从你出门就一路跟在后面就可以了。”
“出门?”涵瑾愣一愣,想起车夫在路上跟她说后面还有一架马车,她还以为是姚竹的,没想到是郦城。
了然“哦”了一声,随即身子一顿,瞪眼看向郦城,“那,这么说在我家门口,你一直……那个,你都看见了?”
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微妙的情绪,涵瑾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好在郦城明白她的意思,并十分自然地“嗯”了声,“应该是上次被你救了一命的那个,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相当亲密。”
“呃,”涵瑾连忙摆手,“我们,我们都是应天书院的学生,就是很普通的同窗,因为,因为你知道的,书院女学生少,所以……反正平常他老爱粘着我,我呢,总之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亲密。”
郦城仍是半眯着双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而泛红的小脸,“为何要向我解释?”
涵瑾顿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这么紧张的跟他解释呢,这么极力的到底想跟他说明什么?别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呢?然后呢?突然有些懊恼,低头说了句“没什么”便不再出声。
郦城也不说话,车内突然变的安静起来,安静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又过了一会儿,涵瑾终于忍不住抬头,见郦城仍在看她,目光似乎从未离开,却又似乎比先前多了几分复杂。便又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咬着下嘴唇嗔道:“看够了么?”
片刻,方听得郦城清了清嗓子,“今天穿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