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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没有如果

涵瑾现在想想,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意外,她与郦城的人生就不可能产生交集,没有交集,后来选秀女时也就不会因为郦城的安排与安逸的安排发生冲突而导致现在这样一连串的阴错阳差。

如果没有那样的意外,依着安逸的规划,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嫁给了眼前的郦宁,在他的宁王府中默默然做一名最不起眼、甚至最不受宠的小老婆吧?一辈子没有入宫的机会,一辈子没机会见到风王,一辈子不晓得原来本尊还有一个与她样貌如出一辙的小姑,自然也没机会卷入风王、郦城与安晴之间的感情纠葛。

可现在呢?她成了安晴的替代品,再次触发了风王与郦城,这对父子之间尘封了十几年的恩怨!

涵瑾从前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可真正穿越后,她却觉得自己与那些小说里的女主角不一样:她的前世,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可以说十分简单甚或单调,连最后触发穿越的线索,也只是一场非常随机的意外车祸。加之她没有承袭本尊的记忆,穿越后的涵瑾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特别明细的规划,更没有类似报复谁、找谁报仇这种必须完成的目标,只当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存。

她甚至很庆幸自己借到了本尊这样一个官二代的身份,虽然娘亲不受宠,却也吃喝不愁。不用像自己同期的大学毕业生那样到处跑招聘会看人脸色,不用为了每月扣除房租和基本生活费后就所剩无几的那点儿工资受尽委屈、历尽炎凉。

她穿越时本尊的身体才四岁,手边的一切都是现成的,本身没什么政治或者经济上的野心,自认也没那个本事能将古代玩转于股掌之上,于是心安理得的承袭了前世做宅女时那种迷迷糊糊、不思进取的特质,除了在去应天书院求学这件事上有过一次特别的坚持,在临选秀女之前心理上有过一次较大的起伏,其他时候,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默认并接受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从善如流的大好人,却堪堪没能避过命运的摆弄。现在想想,一切的一切应该是从臻国公主遇刺,她因此而结识郦城那天开始的吧?

而郦城如果没有结识她,现在的人生会不会也该是另外一番光景?以郦城这些年十分苦心陪着十二分小心的经营,如果没有她在后|宫触发风王忆起那些不美好的往事,朝前那些竞争对手就是再急切,怕也没可能在郦城风头正盛的时候对他下手吧?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一颗棋子,被郦城的竞争对手处处算计在内。涵瑾这才惊觉自己过去这几年活的何止是迷糊,简直就是……总之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心中的郁闷积累到一定程度,水到渠成地对眼前这位,郦城最大的竞争对手爆发了出来。

再说贝儿,初来乍到这浣衣局,出了寝室她也没别的好去处,只能生受着严寒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也算替涵瑾她们把风了。这会儿赶巧溜达到门外没多远的地方,就听见涵瑾在里面的那声怒吼,心道不好,上前几步正要进去看看情况,却未等推门,门便从里面被人拉开了,略一愣神,郦宁已经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郦宁的步伐极快,以至于贝儿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色。

望着郦宁的背影摇了摇头,贝儿转身进到屋里,就见涵瑾蜷在床角,双臂抱着双膝,下巴抵在两膝盖中间,后背一起一伏的似在抽泣。连忙走到她床边,坐下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开始不都好好的吗?”

“贝儿……”涵瑾泪眼婆娑地抬起脑袋,顺势靠在了贝儿肩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傻,一心以小女儿的心态向着郦城,却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我小姑的替代品,他从未曾真心对过我。现在他身陷危机,也算老天爷替我报复了,我应该享受看仇的快感才对,为什么还要为他着急?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与郦宁发生争执?”

贝儿听了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静了一会儿,才发出幽幽的一声轻叹,“我倒是很羡慕你的,起码你与三殿下一起有过很多很美好的回忆,不像我,早知明月照沟渠,却仍痴心付明月。我更傻。”

她将明月和沟渠分别比作姚竹和涵瑾,涵瑾听了不由的一怔,自己只顾沉浸在伤心事中,却忘了自己也在无意间伤害了贝儿。向来感情这件事,不是你想避开就可以不受伤、不去伤害别人的。

“你别多想,我没有半点怨你的意思。”许久不见涵瑾的动静,贝儿嘴角微微勾起,噙住一丝凄楚道:“其实书院学满那天,我看着他用那样的眼神一路目送着你的背影远去,就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希望的。”顿一顿,又叹道:“可是说死心,那就有那么容易呢……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也特别羡慕你。”

又是一阵沉默,涵瑾伸手揽住贝儿的脖子,伏在她肩上失声痛哭。

贝儿,我欠你的,也欠姚竹的,欠了那么多。

……

涵瑾上大学的时候曾在民办的小工厂里做过暑假工,如今浣衣局的作业方式与现代的小作坊有些相似,除了特别重要的衣服会交给固定的一小组人全程跟进以便事后追踪责任,普通的衣服为了节约时间起见,也是采用了精细分工的流水线作业。除此,日常作息的时间也与小作坊十分相近——宫女们早起吃过早饭开工,巳时中间(上午十点)有一刻钟的集体休息时间,中午吃过午饭开工,申时初(下午三点)有一刻钟的集体休息时间。

郦宁出来涵瑾寝室的院子,绕过洗衣房就快走到浣衣局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喧闹起来。不多时,听得后面有人连叫了几声“七殿下”,便顿住步子,转头就见一个小宫女碎步跑到自己跟前,施施然欠身道:“奴婢小敏,给七殿下请安。”

“小敏。”郦宁锁眉沉思片刻,“为了调寝的事?”

“啊?!”

小敏一怔,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贝儿的后台居然是七殿下!怪不得那丫头那么嚣张,跟钱公公打了声招呼就把她给挤兑走了呢。同时心里也有些庆幸,幸亏当时忍住了没去冲撞贝儿。

想想摇头道:“不是,是有样东西想交给七殿下,关于瑾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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